他在长沙城里待了很久。 长沙的九门几户人家,看似已在行业内达到了巅峰,但如果和陈家相比,差距可不是一点点。 陈家三代都是卸岭魁首,在这里经营超过了百年。 盗墓本身就是一本万利的行当。 更不用说,陈家还掌控着烟草生意。 这么多年来,他们积累的财富估计是个天文数字,让人难以想象。 封白甚至一瞬间萌生了拉拢陈家的想法。 然而转念一想,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的暂且不论,光是陈家庄园内那森严无比的防卫,就算是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即便有幸逃脱,陈雨楼背后还有常胜山的支持,再加上三四股秘密扶植的军阀力量,仅凭这些……除非封白逃到海外,隐姓埋名度过一生,否则绝对是死路一条。 于是这个想法刚一起,他就立刻将其压制了下去。 他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扫过四处挂满了的书画作品。 陈雨楼这个人,并不像罗老歪那样附庸风雅的俗人,他的肚子里确实有真才实学。 单论博学多识,他足以胜任大学教授的位置。 或许还能混个大师的称号呢。 随便一看,这里的字画都是精品:张旭的狂草、张择端的人物、董其昌的山水、郑板桥的兰竹。 果真是清高雅致之士的作品。 封白心里暗暗感叹,这些字画要是放到现在,早就价值连城了。 更别提那些仅仅用作装饰点缀的玉石瓷器,同样是极其罕见的珍品。 他也很好奇陈雨楼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些东西。 似乎看出了封白眼中的惊讶,陈雨楼微微一笑,指向正中间的一幅字画,“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一幅书画收藏,出自东晋的大师顾恺之之手。” “顾恺之被誉为六朝四大家之一,擅长诗词歌赋、书法,并且尤其精通绘画,人物像、佛像、山水画最为出色。”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封白饶有兴趣地望去。 那幅精心装裱的古画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幅冬日江边垂钓的画面。 空白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一行诗句。 一股说不出的清新雅致扑面而来。 封白见过无数珍贵的器物,在天心阁时更是见识了各代文物,但这幅画仍然令他内心忍不住为之悸动。 字画本就极难保存,而这幅东晋时期的遗作至今仍能保持得如此完好,可见陈雨楼定是在其保养上下了不少苦功。 “陈老板好雅兴哪。” “哎呀,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小爱好而已。” 陈雨楼摆摆手,眼中那份自豪之情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样的字画,当今世上恐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也正是满楼书画之中,他唯独对此幅情有独钟的原因。 尤其是封白这位后辈,在江湖上短短几个月间就如同彗星般崛起,如今总算有一样东西能镇得住他,陈雨楼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得意。 “今儿小兄弟前来,先给你接风洗尘最重要。” “走吧走吧,楼上的酒席我都安排好了,今天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陈雨楼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封白点头应允,收回看向楼内字画的目光,背着手,跟在他的身后,径直走向三楼。 与一楼二楼截然不同,三楼宽敞明亮而宁静。 楼顶的设计十分巧妙,虽未镶嵌明瓦,抬头却能看到头顶繁星点点。 只可惜现在并非夏夜,否则在这满天星光下品酒赏景,必定是一种极美的享受。 除此之外, 推开房门向外看去,外面是一座凌空架设的长廊。 站在走廊上,可以一览无余地尽览整个陈家庄的景色。 二人并肩而立,俯瞰着庄子,陈雨楼忽然起了考较之心,指着雪花覆盖下的庄子,瞥了封白一眼。 “小兄弟,你觉得能看出这陈家庄有何精妙之处吗?” 听到精妙二字,封白不由得微微挑眉。 这已是他第二次来到陈家庄,第一次的时候,他曾在这里逛了个遍。 那时给他的感觉就是……大得出奇,占地面积广阔无比。 这样一个庄子,常年就有几千人居住。 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一座小镇了。 但现在既然陈雨楼提出这个问题,自然有他的道理所在。 封白收敛心神,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巡视,从高处俯视,能看到许多平日里无法发现的秘密。 果不其然。 仅仅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便不由得一亮。 原来整个陈家庄是以脚下的这座高楼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 不仅如此,陈家庄的整体建筑宏大壮观,中心轴线如同一线天际,远望无形。 而且他能清楚感觉到,庄子里一定有高人指点过,地下暗藏着河流,具备藏风聚水的地脉特征,经过多年的积淀,渐渐形成了风水宝地。 看得越久,封白就越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