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楼提起茶水一口喝干，这时，他突然定睛看向封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仿佛暗藏着刀光剑影。 “小兄弟，你觉得我们现在就解决掉这个九门怎么样？”听到要清除九门，封白不由得一愣。陈雨楼的思维跳跃之大，确实令人惊讶。前一秒还在讨论九门的情况，下一秒就打算采取行动。 “陈老大你是认真的吗？”封白挑了挑眉，镇定地看着他。 “只是有这样的念头罢了，老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家在湘西经营了百年，怎么能坐视九门的势力日渐壮大，变成威胁。”陈雨楼的回答倒是一针见血。 他显然明白，早晚都会跟九门成为对手，不如早点除掉，以免尾大不掉。尤其是他自己刚刚在九门内部布局， 杀了水蝗，搅乱局面，扶持张九衣上位，现在陈雨楼提出这个问题，更何况他还知道封白在长沙城的所作所为，以他的实力，肯定清楚这一点，再加上七姑娘的事…… 封白瞬间明白了陈雨楼的意图，他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封白挑了挑眉，神情顿时变得严肃，目光如同利刃一般扫向对方。 “陈老大既然有这样的想法，直接去做就行了，何必问我意见？”话音刚落，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周围的气温在瞬间降低了许多。 一无所知的红姑娘并未听出两人话中的暗语较量，她咬着嘴唇，美目在两人之间流转，眼中已泛起了泪花。她不明白，刚才还聊得投机的两个人，为何突然翻脸。 “大当家……阿白，你们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封白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傻丫头虽然在常胜山待了好些年，却不了解江湖的凶险。陈雨楼表面上温和儒雅，实际上心机深沉，能管理这么多人，并坐拥常胜山，绝非偶然。 “没事，我和陈老大闹着玩呢。”他轻轻拍了拍红姑娘的手背，表示不必担心。 陈雨楼也意识到气氛不对，笑着摇头说：“这只是个念头而已，此事重大，哪能急躁？更何况你刚从九门过来，我这么说，岂不是让你为难？” 听到这话，封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他已经确认，陈雨楼确实在试探自己。陈雨楼掌控着常胜山数千响马，暗中还扶持了几支军阀势力，湘西一带的鸦片生意，陈家一家独占八成份额。 对付九门这样的势力，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征求封白的意见，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只要背后指示几个军阀势力，就能轻易拿下九门。 “眼下最重要的是云南之行，我说错话了，小弟不会介意吧？”陈雨楼继续说道。 “当然不会，不过我还是自罚三杯好了。”封白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那就这样吧。”说着，陈雨楼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快到九十点了。 “小哥，午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前阵子刚得到了几瓶老酒，鹧鸪哨道兄不喝酒，刚好我们俩可以独享。” 陈雨楼站起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封白看到此情此景，虽然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对陈雨楼的评价却更深了一步：这个人既能敲打拉拢，又能混元如意，手腕高超，已达化境。 “那我今天就有口福了。”封白微笑着起身，跟随陈雨楼走向木楼外面。 走着走着，陈雨楼特意落在后面几步，看着前方那道消瘦的年轻人影，心中感慨万分。仅仅一个月未见，封白的心性变得更加可怕，面对像他这样的老江湖，也找不出半点破绽。 他们沿着木楼下行，不远处便是一座充满苗疆特色的吊脚楼。湘西气候炎热，陈雨楼有夜读的习惯，于是特地让人在庄子里建起一座高楼，整体模仿吊脚楼的样式，共有三层。 然而一走进楼内，封白立即敏感地发现，这里的布置完全依照古汉习俗。字画、玉器摆设、青花瓷、甚至引入一方溪水进入楼内，从桥下潺潺流淌。 水中种植了大量的浮萍，即使是寒冷的冬日，湖面依然是一片翠绿，在流水深处，还不时能看到几条锦鲤悠然游弋。 青山绿水，游鱼如画，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的民宅之中。即便封白见过世面，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已。古语云“管中窥豹”，仅凭这些细节，就能看出陈家深厚的底蕴。 别的不说，要在寒冬腊月保持这样的景色，楼内就必须日夜不停地烧制优质煤炭以保持室内温度和空气流通，生活的奢华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