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可不觉得,云奕会在这个时候逗自己,它强行让自己冷静些,凝聚精神去感知环境中的异常。 只是这间屋子里虽然各种东西不少,还有少许不知用处的法宝,可屋里依旧是没有灵气流动的现象。 眼看云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烧红的烙铁,它的心里也愈发焦急。 “不能慌,不能慌。”它喃喃的念着,精神力再次扩大。 四周坚固的墙壁内,似乎埋着特殊的金属和石料,里面有微弱的灵气流动着。 “有了!”它终于留意到了,惊呼了一声。 “是阵法!云小子,这个屋子,被阵法笼罩着,不是刻在屋里,没有明显的痕迹,所以我,我修为并不高,想弄死我太过简单。” 咯吱咯吱,云奕的体内的骨骼已经在重力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相信我,只能赌这一把了。”云奕害怕这动静刺激了不听,又劝道。 不听漂浮的毛毛和胡须轻轻落下,那流动的纹路也渐渐隐没,不听顶在云奕的额头上,瞬间,一股清凉之感,从眉尖涌入,顺着骨骼经脉,缓缓在体内流淌。 “这只有缓解痛苦的效果,骨头该断还是会断的。”不听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云奕咧开嘴,想要笑,可太费力气,导致他表情有些扭曲,笑容也变得极为难看。 还好手就在嘴边,他将最后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化作抬手的这一个动作。 “叮。” 那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铜钱被他叼在口中,喉结上下移动,便吞了下去。 体内的灵气迅速汇聚,将铜钱包裹着。 -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云铜锣!云铜锣你怎么样了!?” 那是陆文涛关切焦急的声音,云奕此时只有眼皮能够稍微颤动,眼珠子往上看去,没有力气说话。 “记着,你也是要昏倒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阵法失控。” … 屋外的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接着。 “乓。” 两扇厚重的门板被粗暴地撞开,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屋里的那些烛台上的火焰,像是被骤然卷起的气流吹灭般,瞬间熄灭。 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口,宛如一座巍峨的铁塔,外面的光线越过他的身子洒在地上,盖在云奕的身上,黑色人形的影子落在云奕的面前。 云奕和不听头挨着头,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里。 “云铜锣!”陆文涛快步上前,蹲在云奕身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将手指探到云奕的鼻孔下,感受到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赶紧扶着他,轻缓地将他翻过来,手掌扣在云奕的手腕。 云奕感受到一股温和的灵气从手腕处的经脉流入体内,沿着脉络缓缓往丹田流去。 片刻之后,他的眼皮微微颤抖,接着慢慢睁开了眼。 见云奕醒来,陆文涛的脸上,如释重负般露出歉意苦涩的笑:“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有不听的精神力相助,那么身子已经崩溃到了极点,但人还是非常清醒的,所以方才都是云奕的表演,不过身子的虚弱确实是真实的。 “这…”云奕故作迟疑,眼睛里还带着恍惚。 “是我的失误,若是我同云铜锣一起进来,就算是阵法失控,也能及时制止。” 云奕的眼神飘忽,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不听。 “不听?不听!”他的身子猛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扎着,扑向地上的不听,双手将它轻轻的托起。 不听那身子,柔软无骨,四肢无力地耷拉在云奕的掌外,仿佛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云奕的表情充满了惊慌和悲伤,他的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滑落下来。 陆文涛静静地看着云奕的背影,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云铜锣…” 云奕没有理会,自顾自的,鼓动灵气,将自己体内“匮乏的”一个劲儿的往不听体内转移。 在他不愿放弃的“救治”下,不听的后腿竟不起眼的动了一下。 “不听!”云奕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动静,大喜过望,毫不保留的继续输出灵气,可他体内的灵气本就不多,陆文涛能感受到波动越来越弱。 他赶忙抬手,托在云奕掌下,将自己的灵气释放,供给云奕调用。 “咳,咳咳。”不听张开了眼睛,没人能看懂猫咪的表情,不过倒是能从眼中的神色看出心情。 云奕紧绷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他将不听抱在怀里,吸了吸鼻子。 陆文涛尴尬地抽动嘴角,试探着开口道:“我还不清楚这里的阵法为何会失控,云铜锣可选好东西?咱还是早些离开吧。” “好。”云奕微微点头,用力起身走了两步,左手怀托着不听,右手拿了幅画卷在手中。“这屋子里的珍品实在太多,看得我目不暇接,实在是没有时间,这幅《急雪舞回风》我很是喜欢,就这个了。” “成,方才因为我的失误,险些害了云铜锣和你的狸猫,我在此给你赔个不是。”陆文涛的样子很真诚,满脸歉意。 “父亲今日在府中设了晚宴,还请铜锣与我一起,我们一定会好生招待,也好弥补我的过失。” 云奕的眼珠子转了转,此时偷藏了铜钱的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就想着赶紧离开。 他试探着开口道:“多谢城主大人好意,只是方才的经历,影响到卑职的身体了,现在还能感到不适,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告辞先行回去休息了。” 陆文涛的反应很是平常,既没有觉得惊讶,也没有表现的为难。 “既然如此,实在是有些可惜,我送送云铜锣。” 云奕跟在他身后,沿着府中又一条布置、景观不同的路线,在府中绕行;他的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儿,也并不清楚危机是否已经解除,不自觉地将不听抱得更紧。 不听本就没有受到屋中阵法的影响,它虽然在云奕的怀中微微闭着眼,可对周围的感知并没有消失,以确保云奕没有落入新的法阵中。 “云铜锣稍等片刻。”走到一处院子外,陆文涛突然停住了脚步,柔声地跟云奕说了句后,就独自走进了院子。 从院墙外飘来阵阵草药香,不是在罐子里熬的那般苦涩,而是富有生机的,带着土壤味道的药香。 云奕并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花香药香的,可惜腰间和背上,除了铜锣空无一物,而铜锣的法术他学的本就不多,更是没有什么攻伐的手段。 长歌剑并不适合来城主府的时候带着,也就留在自己的住所,白齿这种东西更是越少露面越好,也被他藏在屋里地砖的下面,现在身上能够防身的不多,不过也不是没有。 他右手已经伸进怀里,食指与中指夹住了一张符箓,随时能够拿出激发。 “喏。”说是等待片刻,陆文涛也确实没有让云奕等多久,他走到云奕身边,将两株通体绿色,枝头带着黄色小花的植物递到云奕面前。 “这种植物,名为黄翘,能够调理经脉,活血化瘀,你拿回去将黄花摘下泡水喝,就有这般效果,若是能够入药炼丹,效果会更好些。” 云奕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抽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两株植物,感谢道。“谢过陆公子。” - 走出城主府,又是一道侧门,云奕回头跟陆文涛礼貌的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沿着侧门所在的街道往外走。 之所以不回头,是因为不听小声的说了句:“不止一个注意力。” “他没有问题吗?”陆文涛看着云奕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 不过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回公子,老身不会感觉错的,这位云铜锣的身上,并没有除了那幅画以外的第二个东西。”冯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陆文涛的身后,目光柔和,身子低微,恭敬地说道。 - “云致哪怕是险些身受重创,也没有破阵的迹象?”陆鸣听着儿子传来的消息,神情有些复杂。 范特西静坐在一旁,听完后也是长长的松了口,心里默默地道了声抱歉。 他是提前知道陆城主会试探云奕,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也是因为他对云奕本就心存疑虑,周作的死亡和出现都有些蹊跷,恰好云奕的行踪与之相匹配。 这些情况,陆城主后来肯定也知晓,所以在试探云奕是否才是夜闯城主府的那个“周作”。 云奕的身份,虚假的姓名,会说话的不听,这些情报他都没有吐露给陆明。 一是因为云奕的灵剑派身份可信度很大,这个门派并非小门小户,门中弟子也会顾着脸面,几乎不会做让修行界全起而攻之的事情;二是云奕也认得于谦,描述的情况足够真实,让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替他保守秘密也成了自己的私心。 “他从我的藏书阁里带走了什么?”陆明继续问道。 “是一幅画,《急雪舞回风》。” “顾德邦大师的一副画,虽有名气,也是凡品。”陆明现在的心境多有不同,年轻时会追捧这些个大家名家,现在更多的,是在意是否非凡,能否续命。 在云奕离开的时间里,陆明就以后衙门的任命、布置,与范特西说了好些,不过范特西对此兴趣不大。 他好奇陆明之后会怎么做,对方家,对沈家,只是陆明不主动开口,他也就没有多问。 “陆大人,卑职就不多打搅了。”范特西站起身,双手作揖,微微鞠躬。 陆明也没有阻拦,挥了挥手:“涛儿,你再去送送范小子吧。” - “雪儿姑娘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你可不许负她。”范特西的事情,冀城内几乎是人尽皆知,陆文涛打趣儿道。 “沈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会好好对她的,陆兄止步,告辞。” - “哕。”云奕蹲在屋里,用手指扣着喉咙,干呕了好几下,这才将他在城主府吞下那枚铜钱吐了出来。 “呸呸呸。”云奕看着掌中沾满的口水,撇了撇嘴,“这才是真正的收获。”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陆明身体不行了吗,他今天是怎么回事,之前是装的?” “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回光返照。”不听浅浅的回答道,语气坚定。 “院里有阵法、有药汤,强行激发他身体的潜能,同样也让他体内的「毒」变得更加活跃,饮鸩止渴罢了。” “抓紧时间,他还不能这么快就死,万一铜钱的路走不通,还要再从他哪里碰碰运气。” 云奕将铜钱上的口水擦干净,也来不及观察,便放到桌上,推到不听的面前。 不听灵动的抖了抖耳朵,伸出前爪覆盖在铜钱上。 “如来顺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顺吾,山石皆崩裂。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神鬼摄电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