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拒绝,他本就有义务去送最后一程,要是不去送,日后别人说起来,纵使杨春红生前有再多的不是,但人死如灯灭,被指责的始终会是自己一家。 现在不过是去众人面前做一出戏而已,有何不可? 林翠翠和其他人也都震惊了,抬回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一家子都没有悲伤,反而隐隐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家人脸上都表现得很悲伤的样子,跟着沈文松过去了,家里的东西就先拜托林家看着。 沈梨垮着一张脸跟在后面,去送一送她又何妨,反正自己不怕就是了。 这一次,在沈娇娇的撺掇下,杨春红没了性命,那么下一次沈娇娇还能撺掇谁呢? 三里村的众人看着沈长山一家哭丧着一张脸从他们面前过去,顿时都在感叹这一家就是个重情重义的。 杨春红怎会如此糊涂,这样好的大儿子一家,却早早的分家出去了。 沈长山一过来,就看见了躺在板车上的杨春红,当即上前厉声质问沈长锋: “二弟,分家之后,爹娘是交由你照看,为何不看好娘?” “要让她去惹上不该惹的人!” 本来还想把这个屎盆子按在大哥身上的沈长锋:…… 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沈长锋也苦着一张脸,“大哥,你也看到了,刚才我们都受了鞭伤,也不知道娘为何要做那样的糊涂事。” 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 何来娣眼神一闪,装模作样的捏着一方手帕,擦拭眼角的眼泪, “这,大哥,我们当时都没在娘身旁,就小妹一个人在娘身边,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这下子,一家子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沈娇娇身上了。 沈娇娇手抖了一下,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二嫂知道什么了吗? 她茫然的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泪水,“爹,大哥大嫂,二哥,我也不知道娘为什么要那样做?” “呜,二嫂,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那是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话说完,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何来娣也哭了两嗓子,“爹,大哥,长锋,你们也不想想,平日里娘是什么样的人?” 就她那脑子,加上那个时候被鞭子打伤了,哪里还能想出那种恶毒的主意! 沈大江和沈长锋同时看向沈娇娇,不得不说,何来娣的话说进他们心坎里去了。 沈娇娇被他们俩看着,心里很是着急,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沈大江: “爹,娘对我那么好,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沈大江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移开视线,“老二媳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找个地,把老婆子埋了吧。” “是。” 何来娣也不失望,她本就是给沈娇娇添堵去的,现在、目的达成了,自然不会在过多纠缠。 “老大,你娘已经去了,过往种种便让他过去了吧。” 沈长山听到沈大江这一番发言,并没有答话,“爹,队伍很快就要启程了,咱们的快点。” 说完就在老沈家的板车上,抄起三根锄头,自己拿了一根,另外两根递给沈长锋和沈文松。 “老二,文松,平日里娘带你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到你们尽孝的时候了。” 一身疼痛难忍,本来还想着推辞的沈长锋,听到自家大哥这么说,只能默默的接过,跟在他后面一起去挖坑。 要是不去,大哥就要指责自己不孝了。 沈大江看着自己这一家子的伤势,再看看老大一家,那是一点都没事。 而且老大也说出了那一番话,明里暗里都在说他们两口,他也不好叫大孙子他们去挖了。 沈娇娇和何来娣就在杨春红面前,看着一个哭的还比一个惨。 “老二媳妇,你去找刘大夫拿点药来,再晚就没了。” 何来娣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瞬间想到自家丈夫身上的伤,顿时也不在这里表现了,抬起袖子抹一抹眼泪起身就走。 徐桃花有孕在身,林翠翠就没让她过来,现在,剩下的几个人把板车围严实了,旁人只能从他们微微弯着的肩膀,才能猜测出他们的情绪。 实则一家子都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春红,原谅他们实在无法做出悲伤的情绪。 刚才在外人面前已经表现够了,这会儿已经不想表现了。 反正现在各家客户都有伤员,正忙着呢,谁会有空过来看。 沈大江看到这一幕心梗的不行,干脆别过脸不看了。 沈长山三人只挖了一个浅浅的坑,然后就走过来,把沈老太抬了过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直接就放了进去,开始填土。 最后,沈文松找了一块石头立在杨春红墓前,就当做墓碑了。 沈娇娇这会儿跪在墓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长山一家人依旧站在后面,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听到铜锣声响起,一家人转身就走,回到自己的车上,跟着队伍启程。 老沈家,刚才他们受了一顿鞭伤,尤其是沈长锋,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身上的汗渍流进伤口里面更是难受。 只能叫沈文松先推着板车,他在牛车上找了个位置上药。 山里村队伍里有二十几个人都受了鞭伤,不过他们的不算严重,只有老沈家的最严重。 所以,没有影响到队伍的行进速度。 很快,时间来到正午,队伍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他们队伍的前后都有人。 陆家兄妹俩眼力见极好,看到哪里要帮忙就主动上前,林翠翠和徐桃花也没有阻止,毕竟他俩现在是蹭吃蹭喝的。 这俩孩子要是不让他们干的话,估计让他们吃都不安心。 沈梨牵着马进树林里面找树叶吃去了,至于骡子,大哥他们会管得,不用她操心。 今天遇到这一遭,队伍里的气氛都很低迷,加上山林里面的人多,出去找东西几乎少有收获,一时间,队伍里更是安静了。 直到三天后,他们走出了这座山,重新踏上平坦又宽阔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