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花

我无力地抓着地上的杂草和泥土。 试图用我最后一丝力气来反抗。 但不管怎么努力，手指都只有稍微能弯曲一下的力量。 我感觉自己被好几个人在这丛林的草地上拖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不知道被拖到了什么地方。 感觉自己的脸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我听到有人又骂了一句。 可是骂的什么我都有些听不清了。 又有人在我的后脑勺狠狠地踹了一脚。 但是这一脚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一刻仿佛我的痛觉已经失灵。 我的灵魂已经出窍了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 我听到耳边传来咕隆咕隆的声音。 我的全身仿佛都浸泡在水里。 我没有一点力气。 只有身体有那么一些本能的在水里轻轻地乱抓。 我的周围一片黑暗。 直到我连本能的在水里胡乱抓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一片黑暗。 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种虚无的感觉。 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逐渐有了那么一些意识。 我听到了对话。 男人和女人的对话。 听到了小孩儿们的吵闹声，追逐声。 听到了猪圈的声音，听到了公鸡打鸣。 这种感觉也持续了很久很久。 断断续续的。 虚无缥缈的状态下，我的大脑里没有出现任何人的影子。 仿佛我的世界生来就是一片空白。 直到有一丝光亮，穿透我的眼睛。 我缓缓睁开眼。 琉璃瓦。 木板房。 我躺在一张坚硬的木板床上。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是我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 “阿尧，阿尧……阿尧……”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望着房梁，嘴里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 但是阿尧是谁？ 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啊……” 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我循声望去。 一眼就看到窗外，有个背着背篓的少女。 少女一眼看到了我，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随后她放下背篓。 身影也快速消失在窗外。 可我还躺在床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到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个女人快步走进了房间。 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先前那个站在窗外的少女。 “果然醒了……” 女人走到床边，低头望着我，沉声说了一句。 我看了女人一眼。 她的脸上缠着绷带，好像受了伤。 但即使缠着绷带，那双眼睛…… 我仿佛似曾相识…… “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醒不过来了呢……” 女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刻薄。 就好像我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你是谁？”我问了一句。 女人听了我这话，显得十分惊讶。 “你在装什么？你不认识我？” 女人瞪了我一眼，看向我的眼神中显得无比厌恶。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你继续装……” “我真不认识你……我没装！” 随后，我坐了起来。 身上盖着大花毯子，还穿着一件花棉袄。 “我是谁……我是谁……” 这是我醒来之后的第一个疑问。 女人微眯着眼，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你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旁边的少女道：“姐姐，这好像是个傻子……” 女人冷笑道：“傻子？你也太小看这个傻子了……他可一点都不傻……” 少女道：“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是十分怀疑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是谁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我问女人。 女人也懒得回应我。 她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咱们扯平了。现在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厌恶……” 说着，女人扭头对少女问道：“金花，达叔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少女原来叫金花。 金花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在老年协会……打牌吧？” 女人嗯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了几张大钞：“现在这小子醒了，也不用再麻烦你了。你让达叔开车，把他送到镇上派出所去……到时候派出所会送他回家的！” 金花接过了大钞，点了点头。 女人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起身，走到女人面前，直接贴了上去。 女人惊道：“你干什么？我只是让你起来……没让你……” 女人用力把我推开，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当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低头看去，才发现我穿着一条棉裤，光着脚。 女人又把我推着坐在了床上，指了指金花。 她凑上来，沉声对我道：“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听好了，你现在，就跟着金花走……她，就是金花……金花会带你去镇上派出所……你不记得自己是谁没关系。到时候巡捕叔叔会告诉你的……”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可我到底是谁？” 女人又深吸了一口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别问我……跟金花走！”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我光着脚，对金花道：“金花，你去帮他找双鞋……” 金花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金花找了一双鞋子过来。 我低头看着鞋子一动不动。 女人骂道：“我真是服了……” 她蹲下身，十分不耐烦地帮我穿好了鞋子。 随后，她用力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刚刚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没听到……我是谁啊？” “你踏马的能不能别问你是谁了？我说了，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我很厌恶，我不想看到这张脸，你能不能赶紧走？” “好……但是我到底是谁？” “服了……” 女人狠狠一跺脚，转身就快步走出了房间，似乎不愿意再跟我多说一句话。 女人走后，金花有些害怕地望着我。 她大半天不敢说话。 我问金花：“我是谁？” 金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跟姐姐在河边上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你的……然后姐姐就把你带回来了！” “哦。” “走吧，我们去找达叔，达叔有车子，让达叔送你去镇上……你去了派出所，巡捕就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了！” “那巡捕知道我是谁吗？” “巡捕肯定知道啊……” “那我们走……”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跟金花走。 金花嗯了一声，带着我走出房间。 刚刚走到房间门口。 我就听到肚子里咕噜噜一阵乱叫。 我停下脚步，摸着肚子，低头看了一眼。 金花也有些无语：“你饿了吧？你睡了那么多天……靠葡萄糖撑着，应该很饿了……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金花说着，小跑离开。 这时，先前离开的那个女人居然又回来了。 女人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面镜子。 她伸手，抓着我的手，直接把镜子塞在我手里：“来，你自己照照，认认你这张b脸，看你认不认得你是谁？” “好，我看看我的b脸……” 说着，我拿起镜子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