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叔重新回到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和鼻尖说:“好孩子。只要你愿意,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 他们全家人都没有所图,无非是想分一点爱给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女孩罢了。 那之后,刘正义和王阿姨尝试跟我爸妈联系,他们倒也没有说教,只说以后再有事情,可以直接让我去他们家,由他们代为照顾。 一开始我爸妈很警惕。他们像所有蒋家人那样善变,多疑,不安且自私。他们觉得刘正义别有目的。 得知他确实什么都不要之后,我爸妈便起了省钱的念头,跟保姆阿姨的合同到期,干脆也不续了。打算每个月拿出一半的钱来给刘正义,让他代为照顾我。 刘正义拒绝了钱财,但没拒绝照顾我。 对蒋家人来说,这种有着无私的大爱的善良之人都是傻子。我爸妈乐得自在,大手一甩,除了给我点钱,更是什么都不管了。只有在有相关事务需要刘正义或者王阿姨帮忙的时候,我爸妈才会提着东西上门,虚假地表露着感激。 自此之后,刘正义或者王阿姨会把我跟公正一起接回家。我在他们家待到晚上八九点钟,再由刘正义将我送回去。周末的时候,我常留宿在那,我们会在次日去郊游或是海洋馆。 我一直都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蒋家,不过是我被套牢的身份,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我跟公正一起上幼儿园,然后去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 小学的时候,我们还经常在一个被窝里睡,随着年龄的增长,性别的界限也逐渐清晰,我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光着屁股打架了。偶尔留宿,也变成了我跟王阿姨一间屋,刘正义跟公正一间屋。初二那年,他们特地置换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就为了能给我布置一个卧室。 在我的印象里,初中开始,刘公正起了质的变化。 他突然开始蹿个子,声音也逐渐变得粗犷。 不晓得是在哪一天,一直比我矮的刘公正,在身高上超过了我。 他摸着自己不怎么突出的喉结,刻意压着变声期的公鸭嗓,笑着对我说:“我是真正的男子汉啦!” 我问他:“做真正的男子汉有什么好?” 他认真地说:“我爸爸就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一直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好好工作,好好成家。有责任也有担当。”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我又说:“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就能保护好会魔法的小仙女啦。” 他跟刘叔叔一样,是那么温暖又有责任感的人。 跟刘家三人的相处,我的戾气得到了扭转和淡化。 我对他们家的人同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尤其是刘叔叔,他和王阿姨视我为亲女儿,所以在他觉醒本的时候,竟然是跟我一样的诡属性。 上了初中,我跟公正再次来到了人的分水岭。 那时候的他迅速长高,又逐渐变了声线,不再是小男孩的模样。 你见过刘叔叔,自然知道他有多周正,应该能想象到他年轻时候的帅气模样。公正跟他长得很像,从小就是非常好看的小男孩。 男性特征崛起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王阿姨是个体面人,总会3衣服洗的香香的,他身上一直飘着一股清淡优雅的气味。 进入初中,男孩子开始喜欢看灌篮高手、高达和jojo,也喜欢偷着看男频网络小说和金庸古龙的武侠巨着,而女孩子则被言情小说和耽美文化所影响。青涩的种子以及关于爱情的美好幻想,根植在每个女孩子心中。 公正是极好的代餐,不论是潇洒多情的男主角,还是别的什么,女孩子们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自以为雷同的点。他这么阳光又蓬勃的人,大概没人会不喜欢吧。 他活脱脱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老师,家长和同学们都对他评价很高。 而我,虽然比从前开朗了很多,但归根结底还是个略有孤僻的怪女孩。初一往后,受荷尔蒙影响,我脸上开始爆痘,皮肤不怎么白嫩,也看不出颜值。 品性固然重要,但在年轻人圈子里,颜值仍是很关键的一点。 喜欢跟我玩的人不多,除了个别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我最好的朋友还是只有公正。 因为刘公正,接近我的女孩子变多了。 而我并不喜欢这种变动。 喜欢刘公正的人大概能分为两种。一种呢,纯粹是欣赏,她们相对含蓄一些,知道我跟公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上下学都是一起,便常来找我打听刘公正的消息; 另一种,则透露着敌意。她们好像把刘公正视为囊中之物,学着各种亚文化里输出的价值观,带着主动地去攻略他。跟刘公正走得很近的我,对于她们来说,是非常碍眼的存在。 有一些姑娘们跟着具有社会气息的不良少年厮混,难免带了些痞气。自诩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大有要铲除任何绊脚石的架势。 那时候的她们是带着恶意的,跟我也好,其他人也罢,其实并没有直接的矛盾,她们用来评价要不要释放恶意的两个条件无非就是“看着顺不顺眼”和“好不好欺负”。 有点背景,或者凶狠一点的人,自然不会是她们的目标。 而我,扎着高马尾,一脸青春痘,戴着小眼镜,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普通女中学生,是她们用来建立自信的最好目标。 于是,有一天的课间操之后,有三两个女生在学校操场堵住了我。 “你就是蒋溪?”带头的女生很高挑,她留着黑长直的披肩发,眼里的目光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我没理会,低着头继续走。 旁边的另一个女生,直接上来拽住我的衣领:“我梨姐跟你说话呢,这么没礼貌吗?” “什么梨姐?我不认识。”我淡淡地说,“不光是她,你们三个人我谁都不认识。请放我离开,我要回教室了。” 也许,我低眉顺眼地赔笑,有心机的跟着喊一声“梨姐好”,她们就会因为满意我的表现而放过我。 我毫不惧怕的模样,反倒是一种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