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把各样咸菜都用干净的筷子夹出一些放在一个小碟里，仔细品尝之后，决定调雪里蕻和酸豆角这两样咸菜。 这两样菜味道酸而脆爽，用热水烫洗过后，微微的咸，用来配熬好的白粥再适合不过了。 调制的时候，沈钰特意特意熬了一些甜醋浇上去，还加了一点自己带来研磨好的芝麻屑和炒熟的胡椒粉。 又把腌仔姜捞出一块细细切成薄片再改刀成细姜丝，两样小咸菜里都各加一些细姜丝进去。 姜和胡椒都是冬日里驱寒的良药。 来京之前孙大夫交待沈钰，初时给太后做菜时，要想法子加一些这两样食材，可以很好的调理太后受寒的脾胃。 等到胃口好了，再慢慢吃滋补清淡的食物，把流失的营养补上去。 整个咸菜的调制过程中，大家都眼睛不眨的看着，但并没有看出这些小咸菜有什么奇特之处，反而觉得太过简单。 不像宫里的厨子调制时，又是熬了热油浇上去，又是各种稀奇的调料不要钱似的放上一些。 厨子们不免有些失望，以为沈钰做好后送上去的结果，不会比他们更好些。 等调制好了咸菜，沈钰把调制好的小咸菜各用一个小碟装了。 调咸菜的大汤碗里还剩下一些，众人好奇地尝尝了，不解地道：“沈姑娘，你调制咸菜连麻油也不加啊，这样也太清淡了。” 沈钰不慌不忙地道：“麻油的味道是香，可是也把这两样食材原本的咸鲜味给盖住了，而且这里面也加了炒熟的芝麻屑，有它香味就足够了。” 小厨房的人平日里做惯了重油重味的食物，此刻乍吃这个，虽然也觉得鲜美，却总觉得口味不够重，吃在嘴里寡淡了些。 但看着沈钰那一副淡定沉静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静静等着呈上去的结果。 那白粥在似开非开的状态下，直熬了大半个时辰，里面的米都熬的开花了，可是偏偏还颗粒分明，但闻上去有一股米汤特有的清甜味道。 沈钰看了看，觉得火候已够，就把那砂锅从炉灶上端了下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木托盘里盖好了盖子。 沈钰跟着传膳的太监一起把熬好的米粥和咸菜送到了春晖殿的暖阁。 此时太后刚刚小睡了一会子，此刻正和太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见沈钰做好了粥送进来，珍娘忙进去禀报一声，带着两个宫女出来，接过了传膳太监手里的托盘。 里面早有人支好了炕桌，珍娘亲自动手，给太后盛了小半碗米粥，和两碟小咸菜放在一起，用一个小托盘给太后端到了炕桌上。 宫女们端上水盆，侍候着太后洗了手，又帮她掖好了吃饭时的大巾帕，挽好了袖子，太后才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了炕上。 眼前的米粥袅袅冒着热气。 一碗清粥显得干干净净碧荧荧的，既没有熬的稀烂，也没有泛着常喝的肉粥的上面漂着的那层油花，看上去清清爽爽，诱人食欲。 两碟小咸菜也是一样，青翠鲜亮，拌着些嫩黄半透明的腌仔姜丝和一些芝麻碎屑，一滴油珠也不见，闻上去酸而咸香。 不知怎地，太后的肚子里“咕噜”一声，在这众人都屏息凝气，不敢大声的暖阁里，听着分外响亮。 旁边的珍娘不由地惊喜地“哎呦”了一声，这才惊觉自己失了礼仪。 忙跪下请罪道：“太后恕罪，奴婢太高兴了，才一时忘了形。” “太医说过，若是太后有肠鸣之声，就是有胃口了，这些日子奴婢可一直留意着，从来没听到过呢。” 太后也不以为意，笑着道：“快些起来，我这会子闻着这咸菜的酸香味儿，还真觉得有些饿了，想吃上两口粥呢。” 珍娘笑着应声是，站了起来退在一边。 一屋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太后，心里都暗暗希望她老人家能对这位沈姑娘做的饭菜感兴趣。 太后用汤匙舀了一口粥。 嗯，不错，清爽香甜。 一股米香充斥在嘴巴里，纯粹而浓郁。 粥熬的恰到好处，上面的米汤醇厚香甜，里面的米却仍是颗粒分明，用汤匙舀上一勺，放到嘴巴里不用嚼，却又化了，吃起来顺畅又痛快。 腌制的小咸菜也是清爽的口感。 里面除了雪里蕻的脆爽咸香，还有酸豆角那特有的酸香开胃，另外还有一丝淡淡的仔姜的辣味和胡椒的味道。 吃上一筷子，胃里竟觉得暖哄哄的，十分受用。 随着一口一口热粥下肚，这些日子以来，那种胃里总是凉冰冰又沉重的感觉竟慢慢消失了。 等到小半碗粥吃完，太后竟把碗递给珍娘道：“这粥吃着舒坦，再给我盛上一碗，多盛一些。” 珍娘激动的眼里都有泪花了，她连声答应着，手都有些抖，赶紧走到旁边的小几边，又给太后盛了大半碗的粥送了上去。 屋子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看着坐在炕桌前吃得香甜的太后，珍娘向旁边的一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机灵的小宫女就悄悄退了出去，去向一直候在殿外的秦公公报喜去了。 这边太后吃得极是痛快。 吃了大半碗后，竟然还想要。 珍娘犹豫着不敢再给盛，还是陆老夫人在旁劝着道：“此时已快到傍晚了，吃多了容易不好消化。” 太后这才住了手，又唤人拧了热巾帕过来擦手脸，笑着对陆老夫人道：“让你看笑话了，我竟吃了一身的汗出来，身上觉得轻快了好些，真是舒服，只想着换上寝衣好好睡上一觉。 陆老夫人哪里敢笑话太后，忙说些好话：“太后这一餐进得香，胃口开了，想必身上的病就快好了。” “我们就不留在这里了，太后赶紧好好休息。说不定睡上一觉，明日就全好了。” 太后正想点头让陆老夫人先回去，沈钰却鼓足勇气上前道：“太后娘娘，您刚吃过饭，此时不宜躺下就睡，这样也容易消化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