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在太后面前，还是好好给太后做些你擅长的吃食吧。” 太后却被沈钰这样一说，兴趣浓厚起来，摆了摆手：“洛瑶不要给她拿主意，她既说熬粥吃着好，那就让她去熬。” “被她一说，我这会子还真想喝一碗清清爽爽的米粥呢。” 沈钰起身行了个礼道：“那小女就下去给太后煮粥了。” 太后点点头，唤过一直在身边侍立穿着件菘蓝色对襟褙子的宫女：“珍娘，你带沈姑娘过去。” “嘱咐小厨房，沈姑娘需要什么食材，要尽管给她备下，若是这边没有，就着人去御膳房那里要。” 珍娘应声是，就带着沈钰去了康宁宫的小厨房。 说是小厨房，其实比沈钰见过的哪一个厨间都要大。 厨具齐全，食材更是琳琅满目，另外有四位厨子在那里候着，还有七八个打下手的小太监。 大家一见珍娘带人过来，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排成两列恭候。 这位珍娘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和善，衣饰整洁，头发一丝不乱，看她行事的派头，想必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宫女。 此刻一见她过来，每个人都忙赶上来行礼，口称珍姑姑。 珍娘被众人围着行礼问好，却只是微微点点头。 然后语气温和向众人吩咐道：“这位是陆老夫人特意请来给太后做菜的沈姑娘，你们都好生支应着，沈姑娘需要什么，可不许藏着掖着。” 小厨房的一应厨子和太监们，这些日子早已被折腾的没有了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劲头。 今日一大早，还被皇上叫过去给训斥了一通，人人都被训得面无人色，一身冷汗的回来。 虽说挨骂的不只是小厨房的这一班人马，还有御膳房的那百十位大厨和京城召来的三、四十位酒楼顶尖的厨子，也一样被训了个狗血淋头。 但大家心里都怕啊。 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只是挨皇上一顿骂，这么简单了事了，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有些难说。 他们心里这时只盼着，快些从天而降一位妙手大厨，做出一些合太后胃口的菜色，好让他们能松一口气。 此刻一听到珍姑姑介绍说，这位一身民间女子装扮的年轻姑娘是来做菜的，顿时都来了精神。 病急乱投医。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质疑眼前这位姑娘的厨艺，或者打听她从哪家酒楼里过来。 只纷纷应声道：“珍姑姑放心，沈姑娘要什么，只要奴才们能办得到，甭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哪怕是宫里没有的，奴才们也会想法子给弄来。” “只要太后她老人家胃口开了想吃饭，让奴才们干什么都行。” 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说完后，都眼巴巴地看着沈钰，竟似把沈钰当成了救星一般。 珍娘是知道小厨房这帮人的秉性的，哪里肯相信他们这番话，板起脸来道：“只会油嘴滑舌，可不要只说不做。” “要是被我查出来，小心我禀明太后，打你们板子。” 众人又是一番表白，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时间，小厨间里乱哄哄的，都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了。 沈钰等了一会，才清咳一声道：“各位静一静，既然大家这样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列出了她需要的东西：一个开过锅还没有用来煮过肉粥的小砂锅，一个烧炭的小炉子，今年的新米，一瓮新汲的山泉水，炭最好是无烟的果木炭。 至于咸菜，沈钰打算过一会煮上粥后，亲自尝一尝咸菜的味道，再决定选用哪种咸菜。 她列出所需物品后，众人呆了一呆。 其中一位像是这小厨房的厨头就小心地陪笑着道：“沈姑娘，我们这可是皇宫，又是在太后娘娘的康宁宫。” “我们这儿要什么食材都有，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不必这样试探我们。” 沈钰一脸坦诚：“没有呀，我确实只需要这几样东西，各位快些帮我准备吧。” 珍娘却是在太后暖阁里听了太后与沈姑娘聊天全过程的，觉得这位沈姑娘说的，要让太后吃些清淡饮食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以前的穷苦人家，家里有人生病了，第一个想法不就是煮碗清粥，清清净净吃上两顿，也就好了嘛。 此时她也跟着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沈姑娘要什么，你们尽管去拿就是。” “若是沈姑娘做菜和你们一样，哪里还需要沈姑娘千里迢迢的坐车赶过来。” 众人一见珍姑姑催促，忙应声是，赶紧各自去取沈钰点名要的东西了。 不愧是皇宫里面，东西又多又全。 不多会工夫，沈钰所需的物品全部备齐了，而且每一种食材、物品都有两三样可供沈钰选择。 沈钰在眼前大大小小五六个砂锅里，选了一个手感略粗糙，但透气性好、大小适中的小砂锅。 米则选了看上去油润透亮，细细长长的碧梗米。 山泉水用小水勺取出一勺尝一尝，很是甘甜清洌。 炭是块头大小均匀的枣木炭。 先把小砂锅仔细清洗干净，倒上一锅山泉水，大火烧开，直至沸腾上一会子，把锅盖也翻转过来在水里烫煮后，把锅里滚开的水倒掉。 等砂锅和锅盖都凉下来，就把洗好的米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山泉水。 先盖上锅盖，煮至沸腾。 等锅里的米和水开始翻滚，就把锅盖拿掉，把小炉子里的果木炭平铺均匀，撤掉一些，让锅里的粥始终保持着微微冒鱼眼泡的状态。 沈钰让一位在小厨间专司灶火的小太监坐在那里照看着，交待了他要如何添炭后，就起身去看小厨间里都有什么咸菜。 这里的咸菜十分齐全，而且各种花色质地的坛子都有，并不像宫里自己腌制的。 沈钰边查看边猜测，估摸着是这些日子太后喜食咸菜，是以厨子们在京城搜罗了各种咸菜送进来。 不但有常见的腌萝卜、腌仔姜、腌芥菜，还有翠绿的雪里蕻、酱黄瓜和酸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