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开心了，吓到众人了。 她忙摆摆手：“玉桃，快帮我倒碗凉水来，漱漱口就没事了。” 玉桃赶紧去灶间倒了碗水，沈钰接过连漱了几口，又拿出帕子擦了眼泪，这才好些。 她看着众人都一脸紧张地看她，忙笑道：“我没事，好着呢，就是这海椒太辣了，我没想到这种是魔鬼椒呀，是我莽撞了。” 众人见她这会子除了脸色红些，说话也正常，才放下心来。 李氏心有余悸，不放心地道：“这海椒当真吓人，怕是不能吃吧。” “玉枝，你还是去街头药铺子里让先生给把把脉，莫要真中毒了。” 沈钰笑着摇摇头：“娘，你放心，没有毒的，再说我也没吃下去，又漱了口，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众人见沈钰刚才被辣的那个样子，此刻只看着那海椒，也不敢拿起来了。 沈钰则道：“就是不知这海椒要如何种植，它在极热的南边长得好，说是浇点水就能养得很好，也不知在咱们这边种不种得活呢。” 在场的几人，包括李氏这个从村子里来的乡下妇人，都没有什么种田的本事，此时被沈钰一问，都答不上来了。 李氏想了想道：“要说起种田这些事，你大舅舅倒是村子里公认的会种田，李家庄若遇到种田上不懂的事，都会去请教你大舅舅呢。” 沈钰眼前一亮，是了，到时把海椒种子交给大舅舅李老大，让他试着去种，应该能成。 李氏接着道：“咱们也出来好几个月了，中间只给你大舅舅捎过几次口信。” “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家去过年，我给他说这事，他肯定能种出来，养得活。” 沈钰笑着道：“娘最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到时若真能种活结出海椒来，大舅舅有多少我就收多少，保证不让大舅舅白忙活就是。” 李氏不以为然地道：“你这丫头，和自家舅舅还算起账来了。” “舅舅帮着你种几棵花树，结了果子还要你花银钱买，这要是传出去，你大舅舅不得被村里人笑话死。” 沈钰则认真地道：“娘，话不能这样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亲戚之间，只有在银钱上不想着占便宜，关系才能处得好，处得长远啊。” 一时间，众人听了这话，都似触动了心事，不再说话。 李氏想到以前沈秀才在世时，回娘家大嫂总是笑脸相迎，亲亲热热。 后来日子越过越差，每每大哥拿了钱粮来接济自己，回去后大嫂总要发几天牢骚，给大哥脸色看。 自己再回娘家，就没再见过大嫂的笑模样了。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银钱闹的。 郑三娘在旁听了若有所悟，想了想道：“姑娘这话乍听着觉得无情，细想想却真是这么个理儿。” “若亲戚们之间只想着算计银钱，那往来走动就会变味儿，亲戚变仇敌，也是有的。” 沈钰见众人都情绪不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就笑着道：“种海椒这事要等明年春天才能试试，还早着呢。” “只是不知若把这海椒皮剥下来，种子还能保存好吗。” 她又指了指那土陶盆里恹恹一息的两棵小苗道：“你们谁养花养得好，帮我看看，这花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姜氏振作了下精神，把自己眼底的那抹伤心隐去，笑着上前道：“我以前闲来无事时也养过几盆花草。” “依我看，这海椒皮还是莫要剥下来的好，等到试种时再剥出来，种子种活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这些种子开始试种时要不同的育苗方法各种几棵，才更稳妥。” 姜氏说着，又仔细凑近了看了看那两棵海椒苗，有把握地说：“这花活着呢，不过好似被太阳晒伤又浇了水，也不知能不能救得过来。” 沈钰是个连仙人球都能养死的主，更不要说这些长叶子的植物了。 听了这话，她忙端了那土陶盆，塞到姜氏手里，毫不犹豫地拍起了姜氏的马屁：“姜大娘最厉害了。” “我就知道，有事找姜大娘，最靠谱。” “这花树就交给你了，好歹救它一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了，怎么样也要活下去。” “若这两棵花树在这里养活了，那明年用海椒种子种时，把握也更大些。” 李氏在旁佯做吃醋道：“哎哟哟，大家评评理，这会子又不是娘最好了。” 沈钰嘿嘿一笑，急忙挽住李氏的胳膊，狗腿地道：“娘对我最好，姜大娘最有本事，我嘛，我最有福气。” 此言一出，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一早，居然停了，只听着窗外风声呼啸。 前几日还是秋高气爽，凉爽宜人，此时却一下子进入了萧瑟的深秋，街边的树木，被风裹挟着，很快就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杈了。 天冷了以后，菜摊上能买到的菜蔬，也只有白菜、萝卜这些，豆腐、豆芽倒是一年到头都不缺的。 储存冬菜这件事，开始提上了家家户户的日程。 沈钰作为一个现代人，以前是没考虑过这些的。 一年四季，想吃什么蔬菜，超市、农贸市场买就是，不过是应季蔬菜价格低些，反季节蔬菜价格高些的区别。 可是在这里，冬天想吃到新鲜的黄瓜、嫩嫩的小油菜，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有银钱，也办不到。 冬天常吃的菜蔬，除了耐储存的白菜、萝卜，就全靠各种腌菜了。 此时正值深秋，白菜、萝卜都是成车成车在售卖，家家户户都忙着做腌菜，和往菜窖里存上足够一家人一冬天吃的冬菜。 在丰年食店院子的角落里，也有一个小菜窖。 可能是因为周老汉家人口不多的缘故，菜窖并不大。 据周大郎说，以前存上半菜窖的菜，就足够吃到来年春天了。 可是现在，沈家人口多，又是开食店的，这个小菜窖就不够用了。 李氏和沈钰一商量，就趁着天气放晴，找了匠人过来，准备把菜窖重扩大些，好好整修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