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就开始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备谢礼,要说金银,不说自家全部身家加起来不过二十几两银子,就算备了,贺氏也未必肯收。 做些什么好呢? 衣服? 不会做,不是亲手做的又表不了心意。 首饰? 贵的买不起,价钱低的,沈钰想到贺氏送自己的那只温润的白玉手镯,赶紧摇了摇头。 她坐在那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合适的谢礼,长叹一声,两眼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墙壁发起呆来。 玉桃在旁边注意沈钰有一会了,她看着姐姐一脸苦恼,喃喃自语,过了会子,干脆发起呆来。 她走过去,伸手在沈钰面前晃了晃。 沈钰收回视线,看到是玉桃俏皮地站在她面前,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她。 玉桃小大人似地问道:“姐姐,我都看了你好一会了,你这是怎么啦,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沈钰沉吟了一下,就把想送礼表示谢意的事和玉桃说了,至于为什么送,她只简单提了提,并不想让玉桃过早的知道这人世间的复杂,还是再做几年快乐的小姑娘吧。 玉桃听了,理所当然的说:“姐姐就为这事烦恼呀,做吃的不就好了吗?姐姐做的吃食都很好吃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还有什么比亲手做些好吃的作为礼物,更能表达谢意呢。 做什么好呢? 甜食?蛋糕、雪媚娘、蛋黄酥? 肉食?烤鸭、烧鸡、火腿? 沈钰犯了难,她也不知这个时代,若是送人吃食,要送什么好?” 沈钰在心里默默地把自己会做的吃食走马灯似的过了起来。 见姐姐皱着眉头不说话,玉桃给出主意道:“我看呐,做甜甜的糕饼就最好了,现在快到八月了,中秋的时候,人人都吃团圆饼,以前娘买过的,姐姐不记得了?里面是甜甜的赤豆沙,又甜又香,可好吃了。” “团圆饼?”沈钰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玉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哀伤,嘴角带着一丝甜蜜地笑,回忆道:“姐姐连这个都忘记了吗?以前娘买的时候,你看我喜欢吃,还特意把自己的一块掰了一半给我,你自己只吃了半块,还说等以后做的绣活赚得钱多了,一定留出钱来再买几块给我吃。” 沈钰听出这是原主和玉桃间姐妹的情谊,掩饰的咳了一声,笑道:“嗐,以前那样穷,姐姐想买也买不起,现下不一样了,咱们手里有了银钱,可以买,也能自己做。这样多好,不要想以前了,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 玉桃点点,又俏皮笑道:“我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更好呢。姐姐,那你会做团圆饼吗?” 沈钰自信地道:“虽说做出来和买的不一样,但肯定也好吃,就是不知这县城里的团圆饼什么样子,我明日去糕饼铺子里看看,买几块尝尝不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沈钰和李氏商量,做些团圆饼送人,李氏道:“哟,那可是个精巧点心,贵价的很,若真能做,拿去送人,也算体面了。” 沈钰心中一动,问李氏道:“娘,这团圆饼不但自家吃,也会用来送人吗?” 李氏点点头,掰着手指一一给沈钰说道:“每年中秋节,入了八月,这团圆饼就上市了,不仅自家要吃,这送人、供佛、拜月,样样都要用到,你们还都是孩子,不用操心这些,当然不懂。” 沈钰又问道:“那现在还未到八月,那糕饼铺子里是定要八月才开始售卖吗?” 李氏有些不确定地道:“以前咱们那里是乡下,日子再富足的庄稼人,平日里谁也不会买了贵价的团圆饼,闲来做零嘴吃,都是到了八月才想着买上几盒,走亲访友时带着,就很体面了。县城里有钱人多,那可就不知道这糕饼铺子,平日里有没有售卖了。” 沈钰见李氏为难,想想也是,李氏从乡下过来,和自己一样,对县城里的事,还得是本地人才知道的清楚。 沈钰沉吟着,不知道是自己去糕饼铺先看看,还是找人问问,她望着窗户上新糊的竹纸,突然想到房东刘嫂子和邻居戚娘子来,就笑道:“娘,咱们真笨,在这里东猜西猜的,去问问刘嫂子或者戚姐姐不就知道了。” 李氏听了沈钰的话,自己也笑了,是呀,怎么把她们给忘了。 自中元节沈钰帮着刘嫂子带了半日孩子后,刘嫂子对她们一家明显亲热起来,以前虽然也热络,但那只是房东对房客的客套,可自从和李氏一起听了讲经,两家时有往来,李氏有时忙完了手上的事,还会和刘嫂子、戚娘子几个住得近的娘子一起数会佛米,积积功德。 沈钰觉得李氏有同伴一起供佛也挺好,每人凑上几十文,一起买米数佛米,佛米积攒到一定数量,就会送到粥场去,救济穷人,是件好事。 还能和邻居们一起八卦说笑,县城的新鲜事大多都是听李氏转述的。 此时的娱乐几乎等于零,做完了每日手上的事,玉桃和玉诚就会一起练习写字、练习算数。 沈钰会在旁陪着,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汉字。 李氏九九数术练了一段后,自觉不错了,就闲了下来,空闲时不知做什么好,若没有任何精神寄托,确实日子难过。 沈钰看李氏自从经常和邻居们一起供佛,整日里兴致勃勃的,觉得也挺好,一闲下来就鼓励李氏出去。 李氏也有分寸,隔三差五一起数会佛米,并不沉迷,绝不为了供佛的诚心就耽误手上的事。 临睡前,李氏信心满满地保证道:“明日一定把县里里中秋售卖团圆饼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惹得沈钰“咯咯”直笑,顽皮地对着双手一拱,作揖道:“那就有劳母亲大人了。” 李氏“扑哧”一乐,接着一口气吹灭了油灯,唠叨道:“快点睡, 和你说了这半日的话,今日这灯油可费了不少。” 沈钰无语地望着骤然黑下来的屋子,心说:“娘哎,我还没躺下好吗,您这灯吹得也太快了。” 无奈地摇摇头,摸索着爬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含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