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暄枫手下的人,迅速将宁云溪包围,仗势欺人的嘴脸一如从前。 自以为宁云溪会害怕、会求饶,宁暄枫的脸上漾出得意,仿佛势已得胜。 “相处多年,你理应知道我的脾气。” “你我是亲人,难道我真的会心存恶意,故意捉弄你吗?” “还不是因为昨晚,你惹出了那么大的事。” “殊不知,是我们宁府疏于管教的缘故,我既为兄长,自然责无旁贷。” 宁暄枫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扬言道:“我的良苦用心,意在锻炼你的心性。所以,即便是捉弄,你也要心存感激地受着!” 瞧着他一身面粉,糊得连面容都瞧不见了,宁云溪冷冷嗤笑:“回去洗洗吧。” 宁暄枫难以置信于她的处变不惊:“什么?” 她……怎么变了? 宁暄枫揉了揉眼,揉去眼周一些面粉,定睛察看她。 宁云溪以绢掩面,悠然打了一个瞌睡,才不紧不慢地回应。 “如二哥哥所言,你是宁府表率,自然该有个表率的样子。” 宁云溪由上而下,指了他一通。 “如此,实在不成体统吧?” 宁暄枫怒目圆睁,尤为气恼。 “这都是你害的!” 宁云溪悠悠提醒:“面粉,不是二哥哥自己准备的吗?” “既是管教,而非捉弄,那么,二哥哥自己受着吧。如此,也好时刻谨记‘礼之用,和为贵’,一家人,理应和睦相处。祸起萧墙,于宁府无利,二哥哥,你说呢?” 宁暄枫更是怒不可遏。 “自古长幼有序,岂有你管教我的道理?” 宁暄枫扫视一眼,吩咐手下的人:“宁云溪目无兄长、狂妄无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地打!” 下人们正要动手,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浑厚之音。 “住手。” 宁奉哲一身天青色的锦袍,步步高雅而来,剑眉一抹肃然,不怒自威。 宁暄枫见了他,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即低眉颔首:“哥。” 宁云溪依礼福身:“大哥哥。” “嗯。”宁奉哲蹙眉回应宁暄枫,继而护在宁云溪身前,“门外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你将溪儿堵在此处,意欲何为?简直胡闹。” 宁暄枫只敢嘀嘀咕咕地说话。 “我一向如此。” “三妹妹就是欠收拾嘛……” 宁奉哲蹙眉更紧:“宁国公府,上有父亲严加管教,下有我这个长兄约束教导,何时轮得到你?如此行径,我看你才是目无尊长、毫无规矩。” 宁暄枫被训得没了话,鼓腮低头,一脸不服气的神色。 见此,宁奉哲才回身,笑颜以对宁云溪。 “溪儿吃苦了,回来就好。” 他眸色心疼,怜爱之状,演得惟妙惟肖。 宁云溪没有揭穿,不露声色地回之一笑:“多谢大哥哥及时现身搭救。” 宁奉哲衣冠得体、盈唇清雅,一如他风度翩翩的气质。 “我平时严肃惯了,对你,总是疏于关爱。” “听说,你昨日受了极大的委屈,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迎刃而解。” “因而我想着,不能再让你受半分委屈,既已回府,自然要多些关心才是。” 说着,宁奉哲睨向宁暄枫,眉间严厉,蓦然而生。 “你我三人,乃是同母嫡出的亲兄妹,日后,你不许再欺负溪儿了。” 宁暄枫依旧不服气:“哦。” 宁奉哲回眸,再次笑颜以对宁云溪。 “溪儿宽宏大量,必定也是不计前嫌吧?” “我们独宠庶妹,只因权贵显要者对她寄予厚望。而今,宁府、世上,再无宁婉善,自此,你便是宁府唯一的掌上明珠了。” 宁云溪暗暗不屑,表面却是感动一笑。 “大哥哥言重了。” “我始终记得,不管其他人如何,大哥哥一向对我关心备至。” 两面三刀,形容的就是宁奉哲这种人。 前世,她不曾疑心,直到他露出真面目,喜笑颜开地帮着宁婉善张灯结彩。 那一刻,宁云溪方知,自己信错了人。 比起宁暄枫直来直去的恶语恶行,宁奉哲的口蜜腹剑,显得尤为恶心。 而今,宁云溪自然心生防备。 宁奉哲似乎没有瞧出她的异样,由衷一笑,如春风拂面:“长兄待妹,皆是心存愧疚的,即便付出再多,亦是犹嫌不足。” 宁云溪不再理会他的演戏,低眉落眸,睨了一眼他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大哥哥的玉扳指,巧夺天工好似浑然天成,我记得,这是御赐的宝物吧?” 正如她所言,宁奉哲是皇帝的人。 宁奉哲一双明眸于不经意间,流转出一抹深思疑虑,继而,隐得毫无痕迹。 “溪儿好记性。” 宁云溪眸深几许,仿佛能洞穿人心。 宁奉哲眸底埋着一分心虚,及时转移了话题:“宫里刚来了旨意,皇上需要一位随侍女官,因此允准各宫主位的娘娘归宁,自母家、亲族中,择选贵女入宫。贵妃姨母不时便至,她的意思,你可知晓?” 懿贵妃穆雁,正是母亲穆蓉的亲姊,亦是他们兄妹的姨母。 宁云溪点头。 “嗯。” 穆雁之意,属意宁云溪入宫。 此事,并非表面看似的简单,内有深意。 且,另有谋算。 家宅、宫闱,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宁云溪暗自明白,并没有多言。 “那我回房准备一下。” 宁奉哲点头而笑:“去吧。” …… 回房路上,宁云溪撞见了娥兰,于北门门口密会一名外男,似在交易火油和火石。 娥兰,是柳烟的婢女,贴身侍候多年。 柳烟,是宁府侍妾,也就是宁婉善的生母。 宁婉善被活活烧死,柳烟自然要有一些动静。 宁云溪隐去行迹,并没有张扬。 回到湘竹苑,宁云溪暗暗回想。 娥兰之举,似乎是故意让她撞见的。 是柳烟有意为之,还是背后蓄谋,另有其人? “姑娘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贴身婢女秋璧一声询问,打断了宁云溪的思绪。 没等宁云溪回答,便听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玉玺不见了。 秋璧掩嘴惊讶:“玉玺遗失,可是大事,姑娘也要帮着去找一找吗?” 宁云溪思绪飞转,心明一笑。 “寻回玉玺之人,早就定下了,旁人寻得再辛苦,也是无果。” 秋璧眨眨眼:“奴婢愚钝,没听懂姑娘之言。” 宁云溪继续说道:“先是甄选女官,而后蓄意纵火,再后玉玺遗失,天子之意,不言而喻。” 宁云溪心生一计,行至书案,提笔,于纸上挥毫落墨。 “我写一封信,你帮我送去帝瑾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