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啦。” 秦思散衙回来刚进门还没站稳就让弟弟喊的一愣,随即喜道:“云何,你到京城了。” “嗯,下午刚到。哥,我听说了,你中了二甲二十一名,恭喜你。” 秦思科考路实在曲折,如今终于中了,秦云何很是替他哥高兴。 秦思看弟弟到了也高兴,拍拍他的肩膀:“谢谢阿问,先进去吧。” 兄弟俩不过几个月没见,彼此却很是挂念,也又聊了许多近况。 “……我本以为你会回家一趟再从家中过来,没准也能赶上喜报。” “回家也待不了几天,心里还记挂着你们在京城的状况。再一个,我也怕来晚了到时候遇上什么状况。” 秦思点点头:“也是,省得像第一次进京那样仓促。” 其实现在在京中有林召棠等相识,不太会像那次那样了,秦云何还是担心哥哥跟李敞。 “哥,带你的主事人怎么样啊。” “挺好的。陈主事人虽然严厉,但是只要交代的活都做好了也还算挺好相处的。” “那就还行。主要主事们最后要给写考评,就怕遇上不好相处的主事,故意为难。” “没事,都是为了公事,有什么为难的。” 秦云何想着等参加完了行取考试,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陆大人职缺的问题,尽量不要让哥哥也等待太久。 但是如今一切还没影,他也没有跟哥哥说这个话。 转眼半个月,五月十二,到了行取考试的日子。 考试是吏部组织,地点也在吏部。 因为来的都是在职官员,考试明显不像会试那样严苛,也没有什么搜身之类的事,只是核验一下身份就让进去了。 吏部衙门中整齐摆放了几十张书案,各地行取官有四十余人依次进入考场各按次序坐好。 考题也并不似会试那么复杂,不过是要求依题目不拘疏议论策做一篇文。 而这样的题目对于大小考试无数次才走到今天的行取官员们来说大都不在话下,只要不要离题太远或论调太偏,基本都能过。 不过想想也是,能被保举来参加行取的官员都是在地方有些成绩,熟悉法条和实务的。来了基本就是要选用,这笔试也不过走个过场。 只看选做什么官而已。 考试时间一个时辰,很快考试结束,考官收走考卷弥封,行取官们纷纷离开。 李敞无事在吏部外面等着秦云何,一见他出来就问。 “怎么样?” 秦云何与李敞并肩往回走:“考题寻常,应是问题不大。” 秦云何一向说话不会太满,他能直接说问题不大,那自然就是很有把握了。 “各地方保举来的,哪有差的,不过是确保保举确实可信。是不是明天过堂面试?” 秦云何点点头。 其实他比较担心的就是面试,不知道面试会问些什么。 第二天上午,行取官们又齐齐来到吏部门前,有吏员在门前唱名。 秦云何忐忑不安等待着叫自己的名字,直到半数已过,才听到吏员喊到自己的名字:“许宁府推官秦问秦云何。” 秦云何急忙上前:“正是在下。” “请进吧。” 秦云何被带到堂前,一进门一眼就见吴同获赫然在列,两侧另坐着几个并不认识的堂官。 昨天吴同获是主考其实也已经见过。 只不过昨天几十个人同时考试,秦云何的座位又靠后,所以也没能近距离见到吴同获。 秦云何施礼,道:“秦问见过各位大人。” 待他礼毕,就见堂上吴同获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另外的官员有捻须瞧他的,也有审视的。 吴同获捻着胡须先开口:“你任推官期间曾有一养母状告养子忤逆不孝,你两次劝和,却是为何?” 秦云何心中咯噔一声,想起那杨氏曾在告到府衙时连他一通上告,说他因着高重的举人身份而有所偏袒。 秦云何又一拱手,才道:“回大人。诚然,律法所定,不顺母命当杖责,忤逆不孝可绞杀。然而,律法有定,实情有分。 下官多方了解,那高重为人持重和善,即便那养母一再为难挑衅,侍奉间也不曾有半分懈怠。 而再看那养母,虽则多番为难,实则一再表示并不想高重受责罚。母子俩虽有不快,但尚思转圜。 若不分情况生搬律法,轻则,母子生隙再难弥合。重则,高重丢命,杨氏无人奉养,后半生凄苦无依。” 另有一堂官开口:“你的意思,你的处置应当应份,倒是律法过于严苛毫不容情?” “下官不敢。非是言律法严苛,只是念实情需分。其实如今想来,当初确实是下官经验不足。后来下官才想明白,朝廷法度严明亦谨慎,是下官多虑。 地方推知只管依律法决判,上自有三法司乃至陛下亲核,必不会教孝顺宽厚之人蒙冤。 律法之所以不孝之罪有告即罚,既为震慑子女,也为让父母不敢轻告。 若推知都如下官这般两相说合,倒容易教震慑之力顿减。” 那名堂官似乎不易察觉的勾了下嘴角,又道:“那若是如今遇到同样的案子,你会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就…… 秦云何略作思忖,整理了一下想法,道:“若下官仍为推官,自然依律法决断,之后自有刑部、都察院复核,相信必不会冤了高重。” “若你是监察御史呢?” “我仍会先了解双方情况,提掌印再核,协刑部研判。” “若你为掌印监察御史呢?” “…与刑部研判……” 秦云何突然有点……没自信,自己这回答有问题吗? 吴同获一手支额,似是低头偷偷……笑了一下。 又有人开口问了秦云何一些律例法条,刑案决断的问题。 秦云何这几年经手了不少案子,而问到的几个问题基本都是他遇到过的,所以答的也顺畅。 终于,一位堂官开口道:“你先退下吧。” 秦云何心里没什么底,只得躬身一揖随后告退。 五月天气本就已经逐渐炎热,再加上紧张,秦云何一脑门儿的汗,出了门才抬手擦了擦。 李敞迎上来道:“如何?” 秦云何苦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