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去年,冬玉又长高了不少,足足比颜沐禧高出了一个脑袋,蹦跶起来撒娇耍赖的模样更是没眼看。 颜沐禧看的好笑,不再惹小妮子炸毛,将剩下的几个装金锭子的荷包一并交给冬玉,让其代交给虞晚泰的几名贴身随从。 除了四个贴身婢女外,颜沐禧为虞晚泰的贴身随从也准备了大数额的压岁荷包。 虞晚泰有四个贴身伺候的随从,吉祥、如意在明面上伺候,还有名叫平安、和顺的两名随从在暗处保护其周全,二人一般不出现在人前。 嫁到王府一个多月,颜沐禧主仆只见过吉祥、如意、平安三人,并未见过和顺,好像说是出去办差还未归来。 多年来,荣王府除了主动邀请,谢绝一切拜贴和上门访客,就算有人上门拜年,也是被拦在王府外磕头了事。 颜沐禧夫妻二人初一进了趟宫,初二回了趟颜府,接下来的时日便待在竹香堂陪老荣王和荣王妃。 一家人每日吃吃喝喝、打打牌,唠唠嗑,舒心惬意的日子过得飞快。 临近上元节,冬玉每日都要念叨一番外头如何好看,如何热闹。 因北越使臣的到来,朝廷为彰显大丰的繁荣昌盛,今年的上元节操办的的确格外隆重热闹些。 听冬玉好生念叨了几日,颜沐禧的心也被勾到痒痒的,萌生出了想出府凑热闹的心思。 正盘算着如何跟虞晚泰开口,没成想对方竟先提了此事。 夜色降临时,一行人乔装打扮一番,低调出了王府。 整个洛都城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花灯,处处灯光辉映,酒楼茶肆更是人满为患,处处尽显繁华热闹、国泰民安。 颜沐禧一行人没去富人齐聚的天盛街,而是去了南城最热闹的南大街,不同于北城的繁华富贵,南大街的烟火气更能彰显上元节的热闹。 满街灯光璀璨,街上看灯的人熙熙攘攘,各种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时起彼伏,美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颜沐禧又恢复了之前的喜娘装扮,她对各种造型的花灯并不怎么感兴趣,关注点全在各类吃食上。 虞晚泰见状,彻底打消了大展身手赢花灯的念头。 逛到街尾处的过街桥处,眼尖的冬玉突指着前头惊呼,“小姐快看,婢子瞧着前头放河灯的女娘像是三小姐。” 颜沐禧随着冬玉的目光瞧过去,河岸边站着位身量窈窕的貌美女娘,清冷如冰雪般的容貌,将满河面璀璨的河灯的风采都压了下去,除了洛都城第一美人颜沐筠还能有谁。 顾云庭就站在距离颜沐筠三步远的距离,郎才女貌惹了不少人驻足侧目。 “走,过去与三妹妹打个招呼。”颜沐禧刚走两步,竟被虞晚泰一把扯了回来。 “世子妃不是要吃街头的肉饼子吗?这会儿人应不多了,咱们过去瞧瞧!”虞晚泰不由分说拉着颜沐禧往反方向走。 “三妹妹和顾将军在前头河边放河灯,妾身想过去打个招呼。” “顾将军在府里守孝呢,怎可能出来放河灯,世子妃定然是看错了。” 颜沐禧心头升起疑惑,她就是想过去颜沐筠与打个招呼而已,狗世子为何要横加阻拦呢? 彼时的河边,颜沐筠亦是看着颜沐禧消失的地方,“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二姐姐和荣王世子。” “夫人定然是看错了,荣王世子尊贵,怎可能来这种嘈杂之地。”顾云庭语气淡然,花灯映射下,落在桥头的眸光却似有几分炙热。 街头巷子口的肉饼摊的摊主是一对年轻小夫妻,除卖肉饼外,还卖蛋汤和骨头汤。 肉饼香混合着香油提味的鸡蛋香钻进鼻孔,颜沐禧被勾的馋虫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空出两个位置,她拉着虞晚泰坐过去,急吼吼要了两碗蛋汤和两个肉饼。 食物还没端上桌,旁边的议论声先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等过完上元节衙门开了印,徐秀才要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了。” “告御状?一个小小秀才与皇亲贵胄对上,能告得赢吗?” “告不赢也得告,貌美娇妻被荣王府的畜生强占至死,亲娘也被活活气死了!我要是徐秀才,就算豁出命,也得咬下畜生不如的荣王世子一块肉。” 旁边桌的人愤然插话,“就是,换做是我,也得豁出命替妻儿和老娘讨回公道。” “老荣王戎马半生,怎养出了个畜生不如的儿子,连有孕的妇人都不放过,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 “我要是老荣王,定会将这种猪狗不如的儿子活活掐死了,省的放出来祸害人。” 起初几人还压着声音议论,随着参与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声讨咒骂虞晚泰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颜沐禧听得血液都沸腾了,反观对面坐着的虞晚泰,依旧是淡然不羁的模样,仿若被诅咒痛骂的不是自己般。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狗世子外表掩饰的再好,内心也不可能丝毫无波澜吧! 随着年轻摊贩也参与对荣王府的咒骂,颜沐禧再坐不下去,起身去拉虞晚泰,“走,不吃了。” 虞晚泰坐着没动,“肉饼快要出锅,马上便能吃上了。” “吃不下了,恶心。”颜沐禧又使劲去拽虞晚泰,虞晚泰也没再坚持,任她拉扯着衣袖离了摊位,往人少的地方走。 两人的步子走的很快,直到身后的议论声再听不见,颜沐禧的步子才慢下来。 正走着,她猛然回过头,“不行,咱们没吃肉饼,得把付过的铜板讨回来,你在这等着我。”说罢又气哼哼的回了肉饼摊。 看着掐腰在肉饼摊上与人争辩的小女娘,虞晚泰笑了,笑着笑着眸中便带了泪。 自小到大受了委屈,母妃每回都会含泪安慰他,告诉他无事的,等过去便好了。 父王则会一味的教他忍,警告他不该去争的不能去争,不该计较的也不能去计较,想好好活着便必须忍耐。 在某些事上,他习惯了顺从和忍耐,并不会觉得被不公对待会有多委屈。 可直到此刻看着小妮子为他生气,替他分辩,他才意识到,委屈是藏不住的。 颜沐禧吵赢回来,很是得意晃了晃手中的铜板,“切,咱们分明没吃那般恶心人的肉饼,摊主还想赖账。” 见虞晚泰在笑,她问,“世子爷笑什么?” 虞晚泰压下喉间的酸涩,笑看着她,“我笑你、像只赢了架的花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