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筠如看着这对兄妹,轻声道:“可是……我还是会发动游行,也会支持我的同学们去游行。”她说着,将目光转向谢怀昌,“你总得给他们一个情绪发泄口。”
这倒是谢怀昌没有想到的,但如今正值乱世,当局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管书生们的情绪发泄口?
谢怀昌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点头,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叮嘱:“注意安全。”
韦筠如向他笑了笑:“你今晚若是有空闲,请来燕园吧。”
谢怀昌尚未开口,婉贤便先笑了起来:“筠如姐姐是要跟我哥哥约晚餐吗?我本来还想与你一同回燕园,眼下看来,倒是要识相点,主动消失了。”
韦筠如被她调侃的面红耳赤,却没有含羞跑走,反而定定站在那,等着谢怀昌的回答。谢婉贤又催促:“哥哥在犹豫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佳人都主动发邀请了,你居然还要拿乔吗?”
谢怀昌摆摆手:“不是要拿乔,的确另有要事,陆总长每天都要到总统府去做工作汇报,只这一关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韦筠如微微笑了起来:“我不敢耽误你的公事,只盼你有空时还记得我,从今日起,我每天下午七点,都在燕园门口等你。”
她说完这一句,不问谢怀昌答不答应,转身就离开了。谢婉贤将手放在谢怀昌办公桌的桌面上,笑眯眯道:“我要先恭喜哥哥红星鸾动了。”
谢怀昌头一次因此事而被人调侃,一时间也不自在起来,装模作样地呵斥她:“不好好学习,整天关心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谢婉贤像是能窥破他心思一样,一点都不着恼:“我关心我哥哥的婚姻大事,怎么能叫乱七八糟?二哥有所不知,筠如姐姐找我可费了老大的劲呢,她说她本想在燕园里贴寻人启事,但又害怕被歹人瞧见了,对我不利,于是就在图书馆一人一人问过来的。”
谢怀昌心头涌起一阵暖意,不自觉微笑起来:“你们相交几日了?”
“统共才四日,”婉贤道,“我原本还奇怪的很,不知道我同她究竟有什么渊源,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地帮我——哥哥有所不知,她听闻我要考燕园的化学系,还特意找了化学系的同学来指点我。”
谢怀昌道:“我还以为是因为今日她同窗被捕,所以才寻你帮忙的。”
婉贤立刻解释:“哥哥说这话伤人,她知道你能帮上忙,还是我提的。”
谢怀昌正待张口,桌上的电话却铃铃响了起来,他接上应了一声,听对方说了几句话,便答一句:“知道了。”顺手挂了电话。
谢婉贤很识眼色,主动站起来:“我先走了,不耽误哥哥的公事。”
“我派车送你回去,”谢怀昌取了他的军帽,大步走了出去,“你直接下楼,去找一个叫王整的警卫,叫他送你。”
电话是陆征祥打来的,说总统办公室叫他现在赶紧过去一趟。这个时间点打来急电,恐怕是约书的事情有了转机,陆征祥不敢怠慢,放下手里的事情就赶了过去。
袁世凯办公桌前站了一个矮矮瘦瘦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陆征祥顾不上仔细打量他,先劈头向袁世凯发问:“大总统急诏,可是对日谈判有转机了?”
他甚至连礼节都顾不上了,双手摁在袁世凯办公桌上,身体前倾,迫切地看着他。
袁世凯向后仰了仰身子,指着他对那中年男人道:“这就是主持谈判的外交总长陆征祥,他负责台前,我居于幕后,整个对日谈判,我二人一前一后,谈至今时,谈出这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