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又讲错了?”恶少迟疑地问。
“没有。”沈敬言情绪低落“你不怕吗?”
“怕。”老骗子一边讲,一边搜肠刮肚“可是想到俺要保护的人,就不能怕,不敢怕了。俺要给她们最好的,一辈子保护好她们,不让她们受到丁点委屈,更不准人瞧不起她们。”
“她们倒是好命。”沈敬言脱口而出就后悔了,干脆不吭声。
“其实俺还想保护一个人。”恶少缓缓道“可是很难。”
沈敬言有些心慌,慌忙收回为对方顺气的手“你睡吧。”再次落荒而逃。
恶少笑笑,却叹口气,他刚刚讲的是申娘,也就是申王妃项氏。
一出戏,每日不间断的重复,迟早会看腻。奈何有人想看,有人想演。于是相似的情节每日重复,再重复,再再重复。
终于到了三月二十一,沈敬言依旧在喂完恶少药之后,一边为他顺气一边聊天“我记得上次的时候,前个儿应该是甲字库被人抢了。怎么这次一直没动静。”
恶少想了想“俺也记得是这样。”苦笑道“上次会票倒账还是一月,这次都是十二月就倒了。也许错了也不一定。”
“那不是该提前吗?”沈敬言不懂。
“俺是这么想的。”恶少想了想“许是街上的锦衣卫和东厂为了抓俺,还严查死守,所以那些人只能推迟了。”
沈敬言认同了对方的答案。
却不想傍晚时分,沈敬言带来消息,昨夜甲字库被人抢了“这不会耽误咱们的事吧?”
“不会。”恶少心里也打鼓,毕竟谁也讲不准。
“你也心里没底?”沈敬言立刻察觉,撇撇嘴“欺负我不懂。”
恶少苦笑“事到临头,俺难免紧张。”
“我也是。”沈敬言看对方自曝其短,干脆提议“要不今夜咱们秉烛夜谈?反正我睡不着。”
恶少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然后第二日一早,恶少无奈望着落荒而逃的沈敬言的背影,活动了一下被压了半夜的胳膊和腿。
中午传来消息,边璋得了二甲十八名,孙汉得了三甲二百九十名,程敬得了三甲二百四十名,还有一个人也中了,范进得了三甲二百七十一名。
“你告诉他们题了?”沈敬言不傻,念完名次后,一边伺候恶少更衣,一边质问“你倒是掏心掏肺,只是记吃不记打。”因为风雨同舟,再加上三奶奶看不惯郑宽的虚伪,于是自家夫君当初的所作所为就被她晓得了。
沈敬言没想到,这功名原本该是恶少的,心中对此人的气量更加刮目相看,就是父子在举业面前也无法做到如此洒脱的。
“他们不一样。”恶少下意识的拍拍沈敬言正给他整理衣襟的手。
沈敬言不吭声,却也没有如同以往般抽回,继续忙活着“孙举人和你师兄到是个可以托付的,那个程举人和范举人却为何?”
“程举人是第一个愿意捧俺臭脚的,至于范举人,人家完全是自个考的。”恶少解释。
沈敬言被对方逗乐,轻捶一下对方胸口“没个正形。”转身离开,却松了口气。
恶少玩味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倩影,笑笑。
刚刚入夜,郑直穿着车夫的打扮,驾着车,拉着同样一身轻便服侍的六太太出了长俸寺。
路上虽然也遇到了锦衣卫盘查,却也都因为六太太有各种白牌,驾贴,畅通无阻。
待来到小路,郑直停好车,扶着六太太下了车,二人一前一后走向神迹出现的地方。
虽然已经是三月底,可是夜里天气依旧有些凉。没有多远,郑直就将短褂脱了递给六太太示意对方穿好。六太太也不嫌弃,接过来直接穿上。
待来到路口附近,二人躲在草丛中等着神迹出现。
“还是冷?”恶少又要把长袖脱了。
“不用。”沈敬言赶忙拒绝“你身子弱。”
恶少也不勉强。
不多时,沈敬言开口“那边是不是有人?”
恶少顺着对方指引的方向看去,似乎在仓库那边有亮光。可是他依稀记得,上次是没有的,扭头想要确认,不想和对方的额头碰到“没事吧?”赶忙扶住对方查看。
“你故意的。”沈敬言嘲讽一句,伸手掐了对方一下。
恶少估计对方是从二嫚儿那里得到了真传,赶忙求饶。
沈敬言心满意足,却又开始内疚。片刻后又为对方轻揉伤处,不过守口如瓶,也不道歉。
恶少看向那处仓库,还在考虑要不要过去瞅瞅,到底啥情况。
就在这时,路口处冒出了白光,这次他看清了全貌,果然像一面大镜子。
“这次你先进去。”恶少拿出靴中刀“别慌,俺保护你。”
沈敬言站了起来“你要保好我。”讲完走了出去。
恶少捡起旁边土块,随时防备不测。好在直到沈敬言消失在镜子里,周围也没有不妥。他立刻起身,戒备的看着仓库那边朝着镜子跑了过去。似乎是恶少多虑了,直到被镜子拽进去,都没有任何不同。
再睁开眼,身旁竟然是曹娘子。郑直反应了片刻,暗骂一句,也不管对方醒没醒,赶忙慌乱的穿衣服。他果然来迟了,再有一日,就要吃牢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