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琏吓了一跳“哥莫气,俺……俺,俺这不啥都不晓得吗?”
“饭能胡吃,可是话能乱讲吗?”郑直双手向北抱拳道“这天下间,只有大皇帝才能用此种名目,你个老小子多大了?没见过还没听过?”
“小老儿就是目不识丁的浑人。”梅琏赶紧道“俺真的不晓得,这选秀到底是啥意思,都是江监生讲的。”
“那就是个俊秀生。”郑直轻蔑道“你信他,咋死的都不晓得。”
“是是是。”梅琏擦擦额头“多亏了哥,俺回去立刻让他们停了。”
“你想搭船没问题。”郑直不置可否,拿出烟杆,梅琏立刻拿出火镰为他点着,片刻后才道“可也要看那条船是向前走,还是往后退。”
梅琏心头一凛,赶紧道“哥,俺对哥可是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懈怠。俺就是怕这里边有猫腻,才厚着脸皮在这等着的。”
他可是亲眼见了高进是怎么被郑直玩死的,而对方就是心存脚踏两条船的心思,才落得跳楼而亡的结局。不用再问,这买卖是行与不行,都不成了。
“俺懂,若不然也不会与你个老货多费口舌。”郑直不动声色道“夜深了,回去吧。”
梅琏原本看郑直与江侃出入同行,甚至在他楼里时常同选优儿,关系应该好的很。此刻才懂,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哥,俺猪油蒙了心,可如今已经晓得了厉害,日后再不敢和姓江的来往了。”
“不用。”郑直故作大度的摆摆手“俺又不是不懂轻重的,只要你晓得这是哪,就行了。”
送走被吓得半死的梅琏,郑直又将梅琏送来的三个乐人直接让王嬷嬷送去二房。然后赶紧回了后院,依旧不是去五房,也不是去二房,而是东跨院。
“丁氏是山西代王府乐人,陆氏是陕西乐善忠义班的,崔氏是山东清河的乐人。”鹿鸣一边为十娘子顺气一边辩解“听王嬷嬷讲,是旁人晓得方大家她们人不够,特意寻了几个送过来的。”
“我还不晓得他。”许锦不屑的瞪了眼对方“有贼心,没贼胆的。”
鹿鸣晓得,郑直上个月就没怎么来,这不娘子心里不痛快“十七爷这不都是为了咱家的大哥和二姐吗?若不然,这成片的良田,宅院,成箱的金银怎么就到了咱家?”
“好个黑了心的小蹄子。”十娘子更加郁闷“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到底是胳膊肘往外拐了。赶明我就把你送去前边,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我顶嘴了。”
“娘子就欺负我吧。”鹿鸣眼珠一转“把我送走了,让前边那两个奶婆子欺负死,娘子就开心了。好好好。”作势要走“奴去了。”
“回来。”十娘子恨得牙痒痒,明明晓得对方是逗她,却也知道自个刚刚是胡搅蛮缠“我的人,只许我来欺负,她们算什么东西。”
鹿鸣立刻听话的走了过来,不想许锦直接伸手拧住了她的秀脸“疼疼疼……扯下来了……”
“如此夜里吓住他,看你还惹我生气。”十娘子嘴上不饶人,却立刻撤了手,拿起面前的一匣首饰塞给鹿鸣“拧一下赚一箱首饰,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想鹿鸣把首饰匣子推到了许锦面前“要不,娘子试试?”讲完笑着跑了出去。
不想在门口和走进来的杜妈妈撞了个满怀“慢点,做什么毛手毛脚的?”
鹿鸣自从晓得对方和郑直的事,对杜妈妈的畏惧也退了不少,吐吐舌头“妈妈快进去瞧瞧咱家娘子吧,十爷带回来的东西太多,没地放,发脾气呢。”讲完跑了出去。
郑直拿给十娘子的东西对旁人可以搪塞,可是对于身边人的杜妈妈就没法子了。毕竟哪怕郑直都已经将这些产业派人管起来了,十娘子也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出面掌握,而杜妈妈的男人还有几个儿子自是首选。于是才又给了郑虤一个好名声,可十娘子不晓得,她这完全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目下十娘子以为她和鹿鸣对这海量的田土,店铺,金银的来源瞒住了杜妈妈;杜妈妈则以为她装傻充愣瞒住了十娘子和鹿鸣。只有鹿鸣知道,十娘子的这‘合情合理’的借口并没有骗过杜妈妈,也晓得杜妈妈装糊涂的举动骗过了十娘子。
杜妈妈对于鹿鸣近来有些出挑的举动并没有警觉,只是认为对方是奴仗主势。走进套间,许锦已经平复了心情“妈妈来了,快帮我想个法子,好好收拾一下鹿鸣这丫头,无法无天。”
杜妈妈心中一动“娘子怎么了?平素我管教这丫头,娘子总要护着,今儿却比我还急?”
“……”许锦语塞,赶紧道“我哪晓得,这小蹄子如今仗着和我熟稔,奴大欺主。”
“这确实不妥。”杜妈妈脸色一下变得愤愤不平“娘子要怎么处置她?打她十板子?撵出去?”
“哪用如此。”许锦一听,赶紧收了玩闹之心她刚刚不过是顺着鹿鸣的话岔开话题,再有就是没话找话,不想杜妈妈竟然认真了“鹿鸣平素也是乖巧的。”
“我就晓得娘子是刀子嘴豆腐心。”杜妈妈揶揄一句,暗道可惜。她真的有意顺势将鹿鸣这碍眼的丫头赶走“不过鹿鸣这丫头也到年纪了,娘子须早做打算。”
十娘子点点头“我问问她什么意思吧?若是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就要劳烦杜妈妈为她寻个好人家了。”
按照那个冤家回报,郑虤已经晓得了她们的事,郑直也早就提了要给鹿鸣一个名分。可是郑虤借口还在修行,没答应。不过郑直已经在想法子让对方屈服了,只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况且鹿鸣晓得她们那么多事,不留在院里,还能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