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进来便会发现莫老夫人与莫家姑奶奶均坐在太师椅上,只是一人居右,一人居左。而面对太师椅的左侧依次坐着大长老与四长老,右侧坐着三长老,高低立现。毕竟莫伊人作为莫家姑奶奶的身份,在族中三位长老面前是没资格坐在上位的。此时三长老沉不住气,站起来有些急切地望着莫伊人道:“族长,您白日里派人传来的消息可是真的?”
莫家姑奶奶见了,伸出手来在虚空中压了压说:“三长老,你先坐下。”又回望了另外两位长老才道:“我知你们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不争的事实。自炎黄至今,数千年来我族虽有女子诞生,但因着我们特殊的血脉,大多是在阴气显出之时才出生的,尚未有女子在阳气未退时就诞生的,何况还是那阳气最盛的时刻。”三长老听毕,愁眉苦脸地叹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而四长老一直侧着头,莫家姑奶奶瞧不见她的表情,只看着她右手握着一撮红绸,大拇指不停从上面抚过,仿佛心思不在此处。大长老见状,回望着这位从头至尾最为淡定的莫氏族长,张口说了句“不知能否将那个女娃娃带过来让我们瞧瞧?”
闻言,莫老夫人抬眼望向莫伊人,见她点了头便对着门外提声道:“枝儿,去知涛院将大小姐接过来。若是二房问起,便说我想她了,但老毛病又犯了去不了,想接过来陪我几日。路上仔细着些!”虽然知道屋内未必看得见,但吴嬷嬷还是毕恭毕敬地躬了身,回道:“是。老夫人。”带着四个丫鬟朝着知涛院去了。
不过半晌吴嬷嬷就到了知涛院,得春儿来报,莫延平便让何嬷嬷出来相迎,“老姐姐,这个时辰怎么来了?可用了饭?”边说边引着吴嬷嬷往正房的方向走着。“还不曾。有事儿,老夫人让我过来一趟。”得!说话又只说了一半,吊人胃口,何嬷嬷心想。看着快到了,沉了沉声音说:“白日里,二夫人刚赏了我板栗酥,走的时候老姐姐带上些。”吴嬷嬷没说收也没说不收,何嬷嬷却心下了然。
“二老爷,吴嬷嬷到了。”转瞬,何嬷嬷便调整好姿态,恭敬的说。“进来吧!”吴嬷嬷听出是二老爷的声音,一只脚刚踏进门,只见一道黑影溜过,吴嬷嬷便感觉有人朝她扑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二少爷莫令哲了!“哎哟喂!二少爷,您可得小心着点儿!”“吴嬷嬷,我想您了,也想祖母了!”听着二少爷的童言童语,吴嬷嬷会心一笑,顺手抚了抚二少爷的衣角,心想孩子的世界果然比大人干净多了!不过是前些日子二少爷害了病,二老爷怕二夫人担心,又怕他自己照顾不过来,便托老夫人帮忙照料着,养了半个多月才好利索。二少爷倒是个有心的!
吴嬷嬷牵着二少爷缓步向二老爷走去,瞧着二老爷一手端起那套青花瓷样式的茶杯,嘬了一口,一手顺了顺肚子的样子,估摸着也是刚用完晚膳。“嬷嬷坐吧!春儿先带二少爷回书房做功课。”又转头问吴嬷嬷,“不知母亲让您过来有何事?”莫延平憨厚地笑道。吴嬷嬷半坐在椅子上说:“回二少爷,老夫人念着大小姐的紧,不巧腿寒的老毛病又犯了,便想着让奴婢过来接大小姐过去住上几日。”
听完,二老爷倒是不曾想会是这般事,先是问道:“母亲可有大碍,唤徐大夫来看过了吗?”“左右是老毛病,老夫人说吃几顿药便好了。不知大小姐的事儿……”听到吴嬷嬷说自己的亲娘没啥大碍,二老爷吁了口气,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既然母亲念得紧,便抱去母亲跟前替我们尽尽孝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母亲的病,我随你们一路过去看看她。”
吴嬷嬷听了这话,虽知二老爷是个孝顺的,但不得不站起来,凑近二老爷附在耳旁低声说道:“二老爷,后山来了几位长老在老夫人那儿呢!”莫延平一听这话儿,大致猜到带女儿过去应是与族里的事有关了,不觉抿了抿嘴说:“既如此,让何嬷嬷唤上乳母同大小姐一起过去照料着。”
待吴嬷嬷一行人朝着忠恕堂走了,二老爷才灰溜溜地进了二夫人的房间,隔着帘子就听到林氏吼着“哪有这样的规矩!孩子才生下来,我自己还没看上几眼就被她要去的道理!”说完看见二老爷尴尬的走进来,便拿了他来撒气,“都怪你这般没用!真是窝囊!”二老爷听了,脸色变了变,朝站在床边的喜儿使了个眼神,喜儿便带着众人退了下去。二老爷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就舍得宝贝女儿?吴嬷嬷说后山的长老来了,就在忠恕堂,可见真正想见女儿的是她们。但凡她们操心的事儿,哪一件不是跟族里有关的?这是我们随口几句就能推辞的?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母亲都会替我们照看好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