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完成了一半的花环落在地上,花瓣被夹带着x腥气的寒风揉散而开,本是纯白的颜色,被蔓延而开的x水浸得透红,灿烂而刺目,如同开遍在芳草地里的朵朵x花。
慕永夜的眼睛好像突然罢工了,那些收入眼中的影像,无法正常进入他的大脑,就像是调皮的水流般在他的意识前一分而开。他需要用尽力气才能捕捉到它们,将它们拼合成形。
当他的视觉和思想终于同步时,他只觉得喉咙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紧了。有种泛着x咸的酸楚从x中倒灌而上,在他的眼角和咽喉中寻觅着出口。
他忽然很想作呕,分明也曾不止一次的执行过s手任务,本应见惯了x光的他,却是感到胃部不断翻涌,只想埋下头大吐一场。
那只半成品的小狗木雕,不知何时同样滚落到了地上,被拥入了x泊。慕永夜步履僵硬的一步步朝小女孩的尸体走去,他在她面前蹲下,想要为她合上双眼,手掌抬了又抬,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或许是想到这样澄净的目光,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了,或许是想到,是自己的出现为她招来了这场灾祸,他愧对于她,无颜助她瞑目。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泛着冷意的讥嘲声,被萦绕不散的x色风浪送来,更添几分残酷。
“大敌当前,优先关注的竟然不是敌人,而是s人。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我,恐怕你现在就已经下去陪他们了。”
慕永夜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静立着一个少年。一身桃色连帽卫衣,很是温暖的颜色,偏大的帽子歪歪斜斜的扣在头上,让他整个人透着慵懒的气息。
一头云母灰色的短发,右侧刘海却染成了一半炎色,一半琉璃绀色,在阳光下流淌着水样的光泽。刘海剪得很长,几乎完全遮住了右眼,现在他就用那半隐半现的左眼,散漫而嘲弄的俯视着他。
如果可以忽略,他那身卫衣上沾染的朵朵x斑的话,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有些顽皮,又有些懒散的犬系邻家少年。
可惜,那些混在桃色里的x色太刺眼了,对这张脸,慕永夜也太熟悉了。
“刹璎……”在他口中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那名字像火炭般烧痛了他的嘴,令他眼底显而易见的燃起了痛苦之色。
被称为“刹璎”的少年,齐碎的刘海随风轻扬,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又见面了,永夜哥。如果你愿意称呼我‘迦楼罗’的话,也许我会开心得给你一个拥抱呢。”
似是少年间的闲谈笑语,偏是说者听者皆无笑意。
慕永夜此时的每一次发声,都像是有干燥的砂砾摩挲着他的喉咙,明知故问般的挤出一句:“这,都是你干的……为什么?”
“这是我应该问的吧?”刹璎仍是那样懒洋洋的斜睨着他,声音当真含着稚气未脱的柔软,只是转眼又被他语气中的冷漠所冲散,“如果不是我及时的替你扫清障碍,你真的还打算回组织么?也许你就想留在这里,过一天算一天,欺骗自己你也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活吧?”
慕永夜垂在膝头的双拳慢慢攥紧:“我……没有忘记我所背负的,我本来是准备,和他们一起吃完一顿早餐就回组织的,”望了那俯卧在地,已经气息全无的小女孩一眼,一股酸涩再次冲上了他的鼻尖,“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这一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实,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而他也正在痛恨着自己言不由衷的那一部分,自己的软弱和犹豫,才是害s他们的真凶!
刹璎也并无意深究,他只是轻柔而缓慢的继续说了下去:
“永夜哥,记不记得,是你亲口教导过我,我们做s手的,须得断情绝爱,少了一个弱点,是值得开心的事情。这是我哥哥用生命教会你的,如果你轻易的明知故犯,岂不是让我哥哥用x换来的教训,变得毫无价值了么?”
慕永夜双目怔怔凝定,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钉子,刺中了他心头那个从未愈合的伤口。
眼前的刹璎,就是他那位叛逃搭档的亲弟弟。
最初的他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慕永夜记忆中的刹璎,是个羞怯文弱的男孩,那时他的刘海留得更长,又厚又密,将他的两只眼睛都遮住了。慕永夜很少有机会看到他的眼神,可是从他那时的礼貌乖顺,别人稍稍帮了他一点小忙,他就会一叠连声的道谢,被人呼喝一句,就会忙不迭道歉的表现来看,那被遮掩在厚重刘海下的目光,应该也是充满了温和良善的。
这样的他,显然是不适合在s手组织中生存的,他的搭档又嫌弃他这个拖后腿的,动不动就诅咒他在任务中早点去s,自己就有机会换搭档了。刹璎没有勇气反驳,性格也在对方反反复复的打压中越来越自卑,于是大多数时间,都是慕永夜和搭档在照顾他,一步步的指导他修炼,他由衷的感谢他们,也一直都很依赖这两位哥哥。
哥哥叛逃,被慕永夜亲手处决后,刹璎几乎要疯了。一向逆来顺受,只习惯了隐忍,习惯了逃避的他,当时竟疯狂的想去找组织的高层拼命。是慕永夜费尽力气拦住他,劝了又劝,好话歹话都说了一圈,才阻止了他去送s的举动。
刹璎太内向了,就算是除了哥哥之外,和他走得最近的慕永夜,也没有机会触碰到他的内心。慕永夜总觉得他就是个小孩子,还不能理解那样重大的生与s,他只能先将他的怨恨从组织本身转移开,避免他钻了牛角尖,以l击石。
“做s手的须得断情绝爱,少了一个弱点,是值得开心的事情”。这一句话,就是在那个时候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