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尸

汶水河里经常捞上来尸体，我从小长在河边，见过不少，也并不畏惧尸体，虽然不知道祭尸是什么，但心里也没当回事。

我满心想的都是我娘，她掉水里这么长时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无论怎样，我都不能让她和我爹一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呢，刘老先生伸手拉住了我。

&34;娃子，你告诉我，这祭尸你到底是咋个捞上来的？&34;

&34;不知道。&34;我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34;我在水里摸到她的手，以为是我娘，就硬拽了上来。&34;

刘老先生愣了一下，锁着眉头，很是怀疑地问：&34;硬拽上来？这么简单？&34;

这次，我连话都没回，只点了点头。

看到我往河边走去，他又追上来拦住我，&34;你要干什么去？&34;

&34;找我娘。&34;

刘老先生当即冷下脸来，认真地说道：&34;你现在这样子下水，就是一个死。&34;

他似乎知道我娘落水的事，也没有多问，看了一眼旁边搀着他的人，道：&34;强子，你带几个人，下水找人。&34;

&34;好嘞。&34;

强子答应一句，吹了声口哨，人群里立刻走出来四五个人，他们全都脱掉上衣，跳进了河里。

原本我没奢望有人能帮我，刘老先生此举，让我心里充满了感激。

&34;刘老先生…谢谢。&34;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我的感谢并未放在心上，还开口夸奖了我一番：&34;我刚才听说有人落水，特意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上忙。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孩子，为了救娘竟不顾自己的性命。&34;

这话，说的我有些脸红，不知该如何应答。长这么大，我对我娘一直是不喜欢，何谈孝顺。

接着，刘老先生又问：&34;娃子，你叫啥名字？哪个村的？爹娘是谁？今天多大了？&34;

我不敢怠慢了，深吸口气回道：&34;我叫陈平安，南峪村的，今天刚十八岁。&34;

&34;南峪村？姓陈？&34;刘老先生嘴里念叨，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看我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34;平安，平安。&34;

抬眼望去，我看到奶奶拄着拐杖，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急匆匆的往这边赶。

我顾不上刘老先生了，立刻跑向奶奶，眼里的泪也&34;唰&34;的流下来了。刚才只有我自己，心里的情绪一直控制着，奶奶来了就彻底压制不住了。

&34;奶奶，我娘掉水里了，我没找到她…&34;

奶奶抱着我，心疼的不得了，安慰道：&34;没事，你娘命大，死不了的。你看看你身上都湿透了，冻的发抖呢，快点先回去换件衣服。&34;

&34;呜呜…我没事，没事。&34;

我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奶奶就一直安慰我，也没问我娘的死活。

可能是觉得我们可怜，也可能是不敢招惹奶奶，没有人再阴阳怪气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看着。

没一会儿，刘老先生打断了我和奶奶，他走过来，讪讪地说了一句：&34;大嫂子，没想到这娃子竟是你孙子呀。&34;

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认识奶奶，这倒是让我挺好奇，从没听奶奶说过认识这位刘老先生。

奶奶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话，直接问了句：&34;我儿媳妇呢？&34;

刘老先生指了指旁边的河，道：&34;我徒弟带人下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稍等一下吧。&34;

&34;嗯。&34;奶奶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她看着我，轻声说道：&34;平安，你听奶奶的话，先回家换件衣服，奶奶在这儿看着，找到你娘之后第一时间把她带到你面前。&34;

&34;我不走。&34;

刚说完，刘老先生就顺着我的话，说了一句：&34;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34;

奶奶拉下脸来，将手上的拐杖一横，冲他喊道：&34;你怎么个意思？什么叫走不了？&34;

我心中感激刘老先生，也不想让奶奶得罪人家，可心里也好奇他为什么这样说，就没有阻止。

刘老先生叹了一声，转过身去，指着远处地上的尸体，沉声道：&34;大嫂子，不是我不让你孙子走，是他刚才从河里捞上来一具祭尸。&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