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啊?就是你蹲趴在一张小床上翻着书咧着嘴傻笑的那张啊,你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哎我说姐,这张照片谁拍的,把你拍得跟朵白玫瑰似的。”
“还有谁,自然是我哥了。”蓝瑾伊继续手中的工作:“改天我得记着要回来,可不能落到他手里。”
十六岁时,奋战高考的蓝瑾伊在黎靖宇额宿舍学习功课,累了的时候就直接趴下黎靖宇的小床上呼呼大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拿着那本书,歪歪地倒扣在胸口,一边书脚还正好磕在一边胸口上。
她略显尴尬地微微笑起来,翻过身直接面朝下趴在床上看书,黎靖宇说那样看书对眼睛不好,走过来过来拉她,她却赖在床上让他给自己拍张床照。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留着底片,估计照片是后来才洗出来的。
纵使嘴上这样说,蓝瑾伊仍旧刻意的躲着他,从不主动找他,每天她顶多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隔着矮墙遇上他的视线,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然后蓝瑾伊先转过头去,等她洗了一会,犹豫着再次回头看后面,发现他还在那里,还在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这时蓝瑾伊会狠狠回瞪他一眼,他就会悻悻扯开脸皮笑笑,悠然走开去,留她在原地咬牙切齿。她好像走过去扯扯他的脸皮,太欠揍了,这人。
这个男人的厚脸皮蓝瑾伊早就在六年前就领教过,初与他相处时,他一副正经的学有所成的好哥哥模样,后来是现在一副成功人士的成熟内敛,笑容堪比一夜昙花,冰山一般的冷。等处得越来越熟,魔王的本质就显现出来,寡言无赖、霸道、不讲理、爱发脾气,有时是男人,有时又是个大男孩子,大多数时候她都被他整得无可奈何,只能一一服从。
但是即便这样,那时毫不知情的她,看着这样一个复杂矛盾的男人,心中总感到小小的幸福。一直觉得只要能再见到他,看到他笑得快乐,她就满足,即使曾经被他伤害过,她也会放下释怀。
现在他又搬出那一套死缠烂打出来,明摆着是等她缴械投降,她为这个男人而头疼,但更头疼的是她自己,因为她已经对很多东西不那么确定了。她发现自己还是对某些事情抱着幻想希望。
那晚他说的那些话对她并不是没有震撼,甚至时常在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回想,问自己明明动心,却又在苦苦坚持些什么?是捍卫那些被踩踏的自尊心,还是将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幸福的执念坚持到底?
蓝瑾伊辗转发侧地问自己:蓝瑾伊啊蓝瑾伊,你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你不会退一步,所以你看不到海阔天空,你傻。
因为她傻,所以她和黎靖宇就这样僵持着,蓝瑾伊试图无视他,他却总在她生活的圈子里打转,不靠近她,如他所说,只是隔着距离看着她。
但这已经足够让她心烦意乱,他在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看向他站的方向,他不在时,又会下意识地四处搜寻他的身影。
施阿姨和祥叔把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两位老人一辈子阅尽千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她所有的心理变化都在他们眼里,逃不过。
黎靖宇住下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有太阳的下午,祥叔在院子里小憩,突然对蓝瑾伊说:“叔叔想通了,你们年轻人的恩怨,自己解决去吧。他既然能来这里说明他还是有诚意的。”
“叔叔就做你的一双眼睛,等你看不清的时候,叔叔再帮着你看。”
蓝瑾伊莞尔,瞪着祥叔,有些不明白。
祥叔却说起了故事。蓝瑾伊静静地听着,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