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政王不说话了,荣太妃看了他半晌,才叹道:“你啊你!还是改不了这想当然的毛病!那冷宫里的贱胚子,你还真是别小瞧了他!”
“那依母妃之意,该如何是好?”
“母妃琢磨此事已经很久了,那皇陵没有圣旨你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出来。”荣太妃眯着眼睛。
“如何让他出来?”
“母妃记得周太监有蚕豆病。”
“儿子也有所耳闻。母妃是想”龚政王眼睛一亮,继而又暗了下来,愁道:“可是他知道自己有蚕豆病,又怎么会吃?”
“呵呵呵”荣太妃冷笑起来:“母妃这么多年在宫里白混了不成?论起旁门左道的药理之术,母妃可比太医强!蚕豆病可不光是不能吃蚕豆,他不能吃的多了!川莲,金银花,珍珠末,熊胆,牛黄,腊梅,多得很!这里头有他知道的,也定然有他不知道的!”
龚政王恍然大悟:“母妃高明!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物,常人吃了无事,只有他会发病。皇陵就算重兵把守,可只要有人就要吃饭!此事容易!儿子这就想办法安排!”
“你先别急。”荣太妃一把拉着他:“好好筹划一下,把细节做实。你比那皇帝,就少了那么几分缜密。”
龚政王又坐了下来:“母妃说的对,下药容易,可是后面的事情不太好控制。”
“登基后没有杀了周太监,反而把他送到了皇陵,可见他还算是念旧情的人。所以母妃估摸着,若是周太监病急,皇帝应该会把他接进宫来救治的,毕竟宫里的太医还是比外面放心些。只要他进了宫,剩下的事情就看哀家和那两个丫头了。”
“可是,若是运气不好,他直接死了该如何是好?”
“死了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不试试怎么知道?如若不然,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母妃说的是。”龚政王低叹了一声。
议定了此事,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荣太妃握着龚政王的手,苦笑道:“你不用顾念我,这人哪,没有吃不了的苦。母妃当年不也是从昭仪一步一步熬上来的,起起落落也不是没有过。我就是后悔,当年大皇子被贬,先皇后颜面扫地,你成了板上钉钉的储君。母妃就彻底放松了,觉得再也没有人跟你争皇位了。现在回想起来,自从你监国理政后,先皇反而渐渐冷落了母妃。”
龚政王睁大了眼睛,荣太妃苦笑:“你也觉得意外吧?尤其是先皇后病逝以后,母妃觉得大皇子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怀王也淡出了朝堂,更是有恃无恐。先帝的心思,母妃没有去揣摩过。那两个丫头虽说没挖到太多有用的,但是也听了不少边边角角。现在看来,最近这几年,先皇和冷宫里那货应该是瞒着人见过面的,而且不止一次。”
“先皇怎么会忽然想起他?”龚政王不解地问道。
“陈年旧事了。当初你还小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其实他生母被杀,他被扔进冷宫,母妃当年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当初在你和大皇子之间,先皇心里更偏向于你,只是当时先皇忌惮怀王,不曾表现出来罢了。这一点母妃知道,先皇后自然也知道。所以她早就起了另外扶持一位皇子的心思,当今皇帝的生母只是个婢女,无权无势,正好满足她的要求。”
荣太妃抿了抿嘴唇,龚政王连忙走到紫檀木茶几边,倒了碗茶,双手奉给她。荣太妃含笑着喝了半盏,接着又道:“母妃当初既然知道她有此心,怎会让她遂意?所以正好借着怀王在前线战败,把脏水泼给了皇帝的生母。让他生母被杀,母妃本来计划着连皇帝也不能留下的,可是先皇后还是苦苦哀求先皇保下了他。”
她深深叹了口气:“都怪母妃当年大意了,其实在冷宫里有的是手段收拾了他!可是母妃觉得他已进了冷宫,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就懒得费这个劲了。没想到,打蛇不死,终成大患!”
“这么说,他生母其实不是北周奸细了?”
“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哼,母妃想让她是,她就得是!”荣太妃冷笑着,继而又忧愁起来,恨声道:“可是就算没有斩草除根,就算先皇对母妃有所不满,又何至于让先皇把皇位传给了他?!从他甘冒奇险让月影宫刺杀你的娘舅和王太师他们就可以看出,他不仅野心勃勃,且不受世俗条框束缚,行事常有意外之举!他在先皇身上一定使了什么手段,而这个周太监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