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得这么快,有些人肯定有点不痛快,但我有什么办法呢?要不,我再回到派出所蹲着去?或者干脆去县里自首,然后被判个十年八年的。”赵东城坏笑着。
“你这是说笑话了。”赵启章快要笑不出来了。
“想不到我人回来了,窑厂却丢了,不知道是什么妖孽作怪,让我一会儿进派出所,一会儿又丢窑厂的。”赵东城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启章干笑两声:“你的窑厂是镇里来的人,亲自去叫停火的,他们一发话,村里的人谁敢吭声?”
“有的人就是喜欢拿镇里的人吓唬人,其实,镇里的人并不是都不讲理,主要是被一些小人蛊惑了。
这点小事算不了啥,不出两天,我让他咋收走的,还咋样还给我。”
赵启章听了有点纳闷,一时弄不清楚赵东城到底水多深多浅了,说他吹牛吧,看他说得还挺有把握的,说他不是吹牛吧,这事儿会有这么简单吗?
镇政府又不是他家办的,就是他赵启章要办这事,也不一定就有十分的把握。
看来,真是后生可畏啊。
“还是交给你干好,我也巴不得你能干好。”赵启章言不由衷地说,“只是,就怕村里的人有意见了。”
赵东城沉下了脸:“谁有意见,谁可以给我当面提,我保证把他说得心服口服,不能个别人有意见,就打全村人的旗号,对于个别人,不要说我干,就是其他任何人干,只要不是他本人干,他都会有意见,这样的人,你理他又有什么用呢。”
赵东城发现,赵启章看样子有点吃不住了。
但赵启章也知道赵东城的脾气,所以尽管心里不高兴,也没敢明显地表露出来,只是挑战似的说:“你这一关能不能过去,现在说好像还有点过早。”
赵东城立即应战:“你就看着好了。”
他吸完了一支烟,起身告辞。
赵启章按常理客气道:“不再多坐会儿了?”
“不敢再打扰了,你快休息吧,不然身体垮了,你干起这些得心应手的事来,可就不利索了。”赵东城似笑非笑着。
赵启章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早就知道来者不善,但赵东城一直反话正说,矛头也没指名道姓地指向谁,所以他就是想反驳,也无从反驳。
他听着觉得憋气,正要反击几句,赵东城却已经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了。
第二天早晨吃罢饭,赵东城骑上摩托车直奔双桥镇信用社。
“我也是刚听派出所的人说,你已经回来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既然他们说得那么严重,咋又这么快让你回来了呢?”简单客套之后,孙主任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东城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实话:“我跟徐海彪做了一个秘密交易,是他把我保出来的。”
孙主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噢,怪不得。徐海彪我知道,这个人能量很大的,他一开始在镇政府只是个跑腿的,听说他县里有亲戚,他这个亲戚官儿还不小,你看看徐海彪升得有多快就知道了。
我还听说,他现在正跟工委书记桑奎竞争党委副书记和镇长呢,看起来前途无量啊。
他能帮你,那你回来这么快就不奇怪了。”
“我现在还有一个麻烦。”赵东城语气有些沉重地说。
“什么麻烦?”
“我的窑厂被镇里收走了,说要交给我们行政村,昨天已经被迫停火。”
“什么?!”孙主任惊讶得差点跳起来,“这怎么可能啊,你手续齐全,是合法经营嘛。”
“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桑奎给收走的,他现在是我们行政村的把点干部,他跟我来硬的,我到哪里说理去。”
“桑奎是桑振东的侄子,桑振东退休前,已经给他侄子把官路铺好了,这个桑奎,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他跟刚升任镇党委书记的王东关系不错。”
“这么说来,我的窑厂真的要完了。”赵东城神色有些黯然。
“你先别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孙主任安慰他。
接着他分析道:“既然是镇干部不让你干的,那这事只有找王书记了,我跟王书记关系一般,平时没啥来往,估计张所长那边希望也不大。”
孙主任沉吟良久,忽然抬起头来:“这事你还是得找徐海彪,也只有徐海彪能够跟桑奎对抗,而且他俩现在是竞争对手,说不定是个机会。”
“我跟徐海彪做得是一锤子买卖,事儿过去了,我咋还好意思再去找他。”赵东城很为难。”
“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了,你现在处境很危险的,你想过没有,窑厂不干了,你贷的款怎么办?”孙主任也显得忧心忡忡。
他忽然灵光一闪,接着说道:“我刚才听你说,你跟徐海彪做得是秘密交易,这个秘密交易是什么,我不打听,但是,既然是秘密交易,那伸缩性就很大,你再利用一次又有何妨?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真不行,咱们还可以上法院,不过,这样你的损失就大了,因为从立案到判决,谁也说不准要多长时间,你能耗得起吗?”
“要是徐海彪不再理我了,怎么办?”
“那你们做得就不是秘密交易,只要是秘密交易,他就不可能不理你。”
“我这样做,不就是不守信用了吗?”
“凡事都有例外,这跟信用无关,而且,这种信用跟你的窑厂比起来,孰轻孰重,你也是聪明之人,会想不明白吗?”
“这样说来,我只有一试了。”
“对,必须一试,现在没有比这样做更好的选择了。”
孙主任说着,满怀期待地看着赵东城。
“好吧,既然决定了,我定然会认真去做,我想会成功的。”赵东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明白,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坎坷小路,他必须鼓起最大的勇气,义无反顾地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