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蟹一骨碌从床上下来了:“走!”
他一边穿鞋一边不放心似地问赵赵子峻:“他真是这样说的?你要是哄我,我可饶不了你!”
赵子峻有点惊慌失措,一脸无助地看着赵东城。
赵东城对老蟹说:“真的假的,到地方不就知道了吗?要是他不给你酒喝,我给你要着喝,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这倒不是,我是怕赵子峻这家伙哄我。”没想到老蟹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是啥样的人,他能敢哄你吗?”赵东城看他穿好了鞋,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听说喝酒,老蟹又来了精神,没用人扶他,自己脚步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老蟹走出院门,一转过拐角,赵子峻赶紧把大门关上了,生怕老蟹忽然改变了主意,再返回来似的。
赵启章果真在家里等着他俩,当门西边沙发上还坐着大风。
他俩刚进了院子,赵启章马上站起来站在二门里迎候,赵东城觉得他热情得貌似有点过分。
四个人重新坐定,赵启章从上衣袋里掏出一盒大中华香烟,慢慢地抽掉封条,掀开盒盖,给他们三个人敬烟。
三个人立刻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想着,赵启章这样对待别人的时候,可真不多,难道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没说上几句话,赵启章还真安排起吃饭的事。
赵东城赶紧说自己吃过了,赵启章笑道:“你饭吃了,酒没喝吧?这不就行了。”
没等三个人再说什么,只听他一声吩咐,他老伴马上从厨房里端出四个菜来,菜虽不多,但很实惠。
“今个只是碰巧了,没来得及做啥准备,凑合着吧,改天约好了咱们再当回事喝。”赵启章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西间里走。
老蟹跟大风整天在一起厮混,老蟹一进来,两个人就勾肩搭背地坐在了一起。
“大爷,你今个太客气了,你能看得起俺们几个,俺们几个心里都有数儿。”老蟹看着赵启章的背影说道。
“没客气,都是自己人,还用得着我客气吗?”赵启章在西间里回应他。
赵东城忽然觉得,自己本来是不该坐在这里的,自己并不是村里有啥影响的人物,和那些经常在场面上走动的人比起来,他更愿意默默无闻,出风头的事他做不出来,他也不想去做。
赵启章现在需要什么样的人,赵东城是清楚的,他平时跟赵启章相处,赵启章向来以长辈自居,虽然有时候他也肯帮忙,但他的言语、表情、动作,无时无刻不在向你表明他的辈分和地位。
像今天这样他站在二门口迎接的待遇,赵东城以前还没享受过。
赵东城并不认为,自己能帮赵启章什么忙,赵启章和周顺昌是老对头,自从他当了周顺昌手下的村组组长,在赵启章长面前,他就总是觉得愧疚,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赵启章的事儿。
赵启章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不但没说过给周顺昌当组长有什么不好,反而还鼓励他好好干,弄得赵东城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赵启章被退掉窑厂的股份之后,虽然他表面上一笑置之,但赵东城一直担心他暗自生气,背地里为难自己,没想到到今天他竟然把自己待为上宾。
这再一次让赵东城对赵启章的城府之深叹为观止。
他心里也坦然了,他认为,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能因为顾及别人的感受,而违背自己的意愿。
他也释然了,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何必要对别人感到歉疚呢。
赵启章很快从西间里,拿出两瓶包装精美的酒来,赵东城一看标签,竟然是古井贡酒。
“你们别看这酒的酒瓶子没啥稀奇,里面装的酒可是好酒,今天是你们三个在这里,我才把它拿出来,要是其他人,我还真舍不得给他喝这酒哩。”
赵启章把一瓶酒放到大桌子上,将手里这瓶酒的包装很内行地拆掉了。
“这不是让你破费了吗?”老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里的酒瓶,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招待你们三个,我愿意破费,我心里高兴。”
“有酒咱就喝,别操这么多闲心。”大风推了老蟹一把。
几个人笑了起来,赵东城也笑了,但也只是笑笑而已,没有说话。
他对这种场合不太习惯,特别是和像老蟹和大风这样的人在一起,说几句场面上的话,他也会说,但长时间地坐着闲聊,他就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就像两台电视机,打开的频道不同,内容就没有多少交集。
赵启章已经把酒瓶盖打开,大风接过来,一人面前满上一盅,他说声:“喝!”四个人都端起酒盅,品味着慢慢地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