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说话,却没想到先被他爹训了一顿:“狗吃了日头啦,慌恁慌干啥?!不就是来了几个人吗?我看他周顺昌能咋的?!”
原来,狗儿一叫,赵启章就醒了,东边一拍门,他听了一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知道赵平口呐,脑子笨,就连忙披衣下床奔东院来了。
他此时也不多说,三步两步走进东院里来。
堂屋里电灯雪亮。
他一眼就看到了周顺昌的那张瘦长脸。
他进了屋,没搭理周顺昌,而是快走几步,紧紧地握住了徐海彪的手:“徐书记来检查工作,我赵启章双手欢迎,双桥镇的工作,我历来大力支持。
徐书记的工作作风干练果断,我早有耳闻,历届来老村把点的干部没有能比得上的,这一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我这小儿子人太老实,平时做事情总是丢三落四的,要是有啥没办周全的事情,你只管说,我一定让他抓紧时间补办!”
徐海彪见赵启章进来,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赵启章会上来就握他的手,而且握得很紧,他几次想抽出手来都没有成功,弄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点尴尬。
等他镇定下来,又听赵启章一口一个徐书记地叫着,心里感觉还挺舒服的。
赵启章一停了口,他说话不由得也就客气了起来:“深更半夜来打扰老书记,真是对不起了。我们是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啊,还希望老书记能配合我们,把工作做好。”
赵启章终于松开了徐海彪的手,接过赵平从里间搬出来的一条长凳子,放在了门东旁,他就在那里坐下了。
周顺昌心里暗骂:真是一条老狐狸,巴掌不打笑脸人,现在徐海彪想跟他吵架都没法吵了。
不过,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使出啥招!
他始终没有说话,除了徐海彪之外,其他人也只是敷衍个一句半句的。
徐海彪看着王静:“王静,你把情况跟老书记说一下。”
王静撩了撩头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下午接到镇里的通知,要进行一次突击检查,因为白天大部分人都在地里干活,所以我们只能夜晚过来。”
王静20多岁,黑发齐肩,显得很利索。
徐海彪对她的介绍还算满意。
他接过王静的话说道:“赵平爱人违反了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
赵启章赶忙解释:“我这阶段只顾忙地里的庄稼了,没顾上问这个事,要是我知道,不管咋说我也不能让他违法国家法律政策。”
王静插嘴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这时周顺昌站了起来,他谁也没看:“你们几个在这里处理吧,我先走了。”
徐海彪奇怪地看看他,一脸不解,但也没说啥。
周顺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赵启章看着周顺昌走出大门,诚恳地对徐海彪说:“徐书记,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现在我手上实在没有这么多钱,你就今天先拿200元,过几天我凑着钱了给你送过去,你总不会信不过我吧?”
徐海彪面无表情:“这不是谁信不过谁的问题,这是公家的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
赵启章意味深长地看看他:“徐书记,村支书我当的不是一年两年,这事我知道!”
徐海彪虽然心虚,但仍然显得理直气壮:“今天我完全是公事公办,如果老书记实在不愿意交罚款,那明天我只能来带人了。”
赵启章不露声色:“要是有镇里签字,你现在就可以带人!”
徐海彪听了一愣,看看其他几个人,其他人也是一愣。
徐海彪定了定神:“这事用不着宫书记签字,我就可以代表宫书记!”
赵启章不以为然:“现在是领导负责制,没有宫书记的签字,我谁也不会相信的!”
徐海彪知道赵启章这是在软磨硬泡,有点存不住气了,但想想赵启章话里是有话的,真闹僵了自己也不好办。
他假装生气地说:“老书记,要是都像你这样,我们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赵启章也不客气:“我绝对支持镇里的工作,但凡事得讲求原则,该咋办就咋办,不能随便几个人一商议,说要钱就要钱了!”
徐海彪毕竟还是心虚:“老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启章呵呵笑了:“徐书记,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说凡事得有个规矩,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徐海彪见他是铁了心不愿意再多掏钱了,想想也没办法。
他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你先交200元吧,那600元你打个欠条。”
但赵启章不愿意打600块钱的欠条。
徐海彪最终还是拗不过他:“那这200块钱的罚款就不给你开票了。”
赵启章立即点头答应:“好,这样办我同意。”
收了200块钱之后,几个人就一言不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