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彪凭着自己的狠劲儿,赢得了宫新志的赏识,一下子由普通的把点干部升到了镇工委书记的位置上,正可谓是志得意满。
此刻他就有点不耐烦了,酒精把他的脸烧得通红,很快又红得发紫。
他撸起袖子,把脑袋向周顺昌凑了凑,一脸不屑地说:“周书记,我把那么多的点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干成啥事呢?我跟你直说吧,在别的点我也这样干过,不就是去弄几个钱吗?有啥大不了的?”
周顺昌被他说得有点尴尬:“你徐书记都不怕我怕啥呢?我只是有点担心,现在的农民可不像以前了。”
徐海彪脸一昂:“没事,就说突击检查的,我为啥叫王静来?她就是服务站的,她开票,还有人敢不信?咱不跟镇里和服务站说,那些村民们有人敢放屁吗?!去的人也不用多,你,我,王静,必须去!周娟也要跟着,还有专干赵明,也得去!去不是白去,凡是去的人都有好处。”
“既然这样,那去就去吧,要去就赶紧的,村里人睡得早,等会儿人都睡下了,就不方便了。”到了这个份上,周顺昌也只能同意了。
徐海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干这样的事情,那是越晚越好,最好半夜行动。”
周顺昌虽然还是有点担忧,但也没办法。
他只好苦笑着说:“好吧,我现在就给他俩打电话,让他俩先过来,咱们一块儿商量一下。”
电话拨通了,周娟和赵明很快就来了,他们听明白后也没说啥。
徐海彪又朝镇上打了个电话,叫来了两个社会青年。
周顺昌不解,徐海彪很得意地说:“要是碰上了死硬户,就是不给钱,那就叫他俩抬东西。”
“抬回来的东西放哪里?”周顺昌面无表情。
“这是吓唬他们的,你一要抬东西他们就害怕了,这法子一试就灵。当然了,这要是镇里的统一行动,那就真抬东西了!服务站里的各式家具已经堆得满满的了,后院里还有10多头牛哩!”徐海彪似乎很兴奋。
这些事情大家也是耳闻目睹的多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几个人围着大桌子打了几圈麻将,徐海彪看看表,发现快夜里12点了,就把麻将一推:“好啦,行动吧!”
按计划从村西开始。
一路将门砸将过去,竟是出乎意料地顺利,眼见王静手里的提包渐渐鼓了起来,几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徐海彪看了一眼周顺昌:“怎么样?服不服?”
周顺昌满脸谦恭:“还是你们镇里来的人有威风,村民们只吃这个。”
徐海彪被他恭维得越发得意:“跟这些村民们打交道,你不能婆婆妈妈地跟他们商量,越商量事情越难办,搞不好还真会惹上麻烦。”
他又回头看着其他几个人:“这回你们长见识了吧?”
几个人一脸媚笑:“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他们说笑之间就到了村东。
一路上狗叫声震天界地响,农村现在几乎家家户户养有狗。
徐海彪问:“下一户是谁?”
专干赵明一指前面:“是老支书赵启章的小儿子,这个恐怕不好办,赵启章这人有背景。”
赵明想到要突击赵启章的小儿子,心里就有些发慌,他觉得自己见了赵启章不知道说啥好。
他想,还是周有恒和赵连升聪明,跟着徐海彪和周顺昌都是只说好话不办实事,特别是碰到得罪人的事情,马上就会找不到人影了。
周顺昌直到现在还咽不下当年赵启章无缘无故撤他大队会计这口气,现在正好有了报一箭之仇的机会。
他立马表态:“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他赵启章也没长三头六臂。”
徐海彪对新老支书之间的矛盾已有耳闻,也知道赵启章上头认识的有人,本来他想把这一家隔过去算了,毕竟这是一次私自行动,收的钱不交公,当过二十多年村支书的赵启章,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但现在周顺昌先表了态,他有点无奈,他不想拂了周顺昌的面子,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这个人欺软怕硬。
于是,他挥了挥手:“老支书咋了?老支书也得遵守国家法律政策,他有背景?我还有背景呢!没有背景我能当上镇工委书记?!”
他把脸转向专干赵明:“你去跺门喊人,有啥事我兜着!”
赵明犹豫着没动,徐海彪就又催了他一遍。
赵明被逼急了,只好说道:“我喊人恐怕不太好,一个村子的不说,我还在赵启章手下当过好多年的民兵营长呢,这面子上过不去啊,我看还是你们镇里来的人喊人合适,你们把点的隔不多长时间就换人,不定啥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了,谁还认识谁啊。”
徐海彪把脸一绷:“赵明,你跟我耍滑头哇,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赵明扭头看周顺昌,想让他给打个圆场,但周顺昌却只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赵明见自己今天实在躲不过了,但他又不敢得罪赵启章,犹豫了半天后,只好提了个建议:“这样吧,我拍门,你们喊人。”
徐海彪想,赵明平时说话办事也够殷勤的,就不想再难为他,也就同意了。
赵明一边拍门,徐海彪一边喊,喊了好大会儿,大门终于开了。
赵启章的小儿子赵平看着这几个人鱼贯而入,一时站在那里傻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向胆小怕事,好半天他才明白过来,急忙直奔西院去搬他老子。
他刚拐过墙角,就迎面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夜色里他仔细一看正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