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芝的到来,紫儿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一面替莫如芝解开披在身上的白裘毛锦袍,一面满脸忧色的言道:“小主,这大冷的天儿,您不在房里好生歇着,大老远的来此处作甚。”说话间,紫儿俏眉微扬,对莫如芝暗暗打着眼色。
随即取下锦袍,将莫如芝搀到地龙前,“小主,瞧你一身风寒,快除除这一身的寒气。”
地龙内炭火燃的正旺,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莫如芝刚一靠近,立即面露惊慌之色连连后退,口中喃声言道:“不,不,不必了,我受不得此物。”
皇上见莫如芝如此失态,不由端起身侧的茶盏,微抿一口同时清了清嗓子,“咳,咳!”眼神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瞄了莫如芝一眼,“如芝,一路走来,你定然是乏了,坐下歇着吧。”
“是,臣妾谢皇上关怀。”莫如芝一脸娇可怜见的神色,对皇上福了福身,故意坐到了离地龙较远仙人靠上。
莫如芝如此举动,紫儿当即泪水盈眶,忍不住再次抽泣起来,“我家小主,自从遭人毒害以后,房里便不再敢擅用地龙。若是冷的厉害了,才会燃上一阵子,不过地龙也需要搁的远远的。适才小主受凉,奴婢一时忘了,倒险些惊着了小主,都是奴婢无用,没能将小主照顾周全,当日更是没能看好炭火,让人趁机做了手脚,害小主于无形。奴婢当日应该多加小心才是,可是枣儿力气太大了,奴婢比她不过,才硬生生的让给她撞倒在地”
紫儿的演技堪称一流,也不知莫如芝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她竟然肯如此卖力。青霜看着紫儿眸子里豆粒大小的泪珠子,又断了线似的扑哒扑哒往下落,虽然颇感厌烦,心里也不由得有些‘佩服’紫儿竟然如此敬业。
莫如芝抬手轻挥,制止了紫儿的絮叨,仰头双目满含期翼之色的对皇上言道:“皇上,紫儿太过担心臣妾,故而失了规矩,还望皇上恕罪。臣妾坚信,皇上定然会为臣妾作主的。”
“这”皇上略作迟疑,看着莫如芝略显苍白的双颊,缓声言道:“这是自然,朕今日前来锦绣轩,便是特意为了查证此事的,只是”
皇上话语刚刚有所转折,莫如芝很不是时候的一阵猛咳,硬生生的打断了皇上的言语,“咳咳咳!”一阵咳嗽使得莫氏脸颊一片潮红,略微缓了过来,方才抬头极歉意的对皇上言道:“皇上,恕臣妾失礼。”
“无妨,无妨。”皇上怜在莫如芝身子不适,并未多加追究,但经她一打岔,刚才己到了喉边的话,却又硬硬的咽了下去。
青霜深知莫氏诡计,郁声言道:“莫采女,即是身子不适,何不在房里歇着,又何必大老远顶着风寒赶来锦绣轩呢。”
莫如芝手握纱绢,极随意的轻拭着唇角,淡声言道:“不瞒邱采女,我原也打算不走这一趟,好生在房里歇息便是。可是之后我又想,紫儿性子急,说话直来直去,若是言语无礼顶撞了邱采女,一来坏了你我二人的情意,二也本采女也会落下了管教无方的由头。”
言毕,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了青霜一眼,继续言道:“再者,据本采女思虑,纵然柳叶桃枝沫一事,乃枣儿所为,兴许与邱采女并无关联。充其量也是下面的人擅自作主罢了。如今我己无碍,也不必多作深究了。”
莫氏这话明面上虽然说的极为宽容,但若是细细咀嚼,却会品出别一番味道来。虽然仅为三言两语,却不仅让枣儿坐实了下毒的罪证,还很是宽容的要求不再追究了。
但后宫有后宫的法则,下毒谋害嫔妃如此大的罪名,岂有说不追究便不追究的道理,莫氏如此言语,仅是为了表现自己贤良大度的胸怀罢了。
而莫氏越是如此说,皇上则越不会轻怠此事,一时之间,场面倒有些僵硬起来,皇上心中实在不愿意相信,平日里似水清似月柔的青霜会是毒害莫氏的始作俑者。但此时种种不利却指向青霜身旁的奴婢,若奴婢犯事,其主必然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青霜恐怕难以得保安然。
而莫氏冒风而来,虽然口中提及不再追究,但其行为却在传达着,极度关心事情进展的心态。
就是大家稍一愣神的当口,原本一直伏跪在地的枣儿,猛的抬头,双眸发红的瞪视着紫儿,如同发狂了一般,冲着紫儿便撞了上去,口中怒吼道:“让你冤我,让你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