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老僵的讲述,脑子里浮现着苏媛甜美的笑容,我很难把这段故事和印象中的苏媛结合起来。她是那么的开朗,她的一颦一笑仿佛都在和这个世界的污浊宣告着我们并不相容。我是那么的自责,自责从未关注过她的内心,而从苏媛死亡的那一刻开始,这份自责也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我晚上得值班,明天我也一起去上个香吧,去旭日山的庙里反正要经过我家,你待会儿骑我的电动车去苏媛那儿,明天你们一起来我家等我。”
“咚咚咚!”
老僵又叩击着门板,提示我该仔细听他说话了。
“别忘了吃药啊!你如果要休息的话记得拧个闹钟!别这仗着关系确定了就不守时!”
老僵走后,睡意开始袭来,我躺在床上拧了一个11点30的闹钟,脑海里想着这段时间和苏媛开心的经历。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枕头,我又想到了和苏媛的云雨,想到了满是汗水的皮肤贴在身上的温热。顺着枕头,我望向窗外,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苏媛见面的那个晚上,她也在寒江旁的马路边望着天空寻找着什么,是那颗属于她亲人的星星吗?我不知道。
老僵讲的那段苏媛的过往又开始在耳边回荡,掺杂着歉意的幸福感和倦意一同涌来。
在老僵家醒来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下楼骑上老僵留给我的电动车向火锅店出发。或许是周末的缘故,虽然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但也比我映像中工作日午夜时的寒江市人多一些。我一边吹着夜晚的凉风,一边在脑海思索着怎么在今后的日子里以男友的身份慰藉苏媛内心那段痛苦的过往,不知不觉中便到了火锅店门口。
在市中心还能看到一两个人,而火锅店这边已然进入了沉睡。火锅店的卷闸门并没有完全闭合,与地面留了大概20厘米左右的空隙,从那个空隙里可以看到,火锅店开着灯。我把电动车停靠在路边,上前去想将卷闸门完全掀起,却发现只能掀起一个能够让我弯腰进入的空隙。
我弯腰从卷闸门下推开玻璃门进入店内,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门口的一滩红色液体,随后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顺着那滩红色液体向前看去,瞬时我只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血泊中趴着一个人,虽然散乱的头发将整个人的面部遮盖住,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件白色的短袖正是苏媛和我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那把我曾用来剔骨的长柄尖刀从背部贯穿至胸前。
足足有好几分钟,我都跌坐在地上没有动弹,从腿到身体到手乃至到牙齿都控制不住地打颤,我想要呼喊,可是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仅仅是一瞬,我突然惊醒一般手脚并用地向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爬去。
“千万不要是苏媛”我心想着,将这个人的身体从趴姿推起成仰姿,我颤抖着拨开这个人覆盖在脸上的头发,正是苏媛。我无法形容看到苏媛那张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的脸,以一种失去血色的状态出现在我的眼前时的心情。剧烈的头痛开始袭来,由于病情,这是我受到刺激后就会产生的反应,我将十指深深地插入我的头发,手掌死死地掩住双眼,像狗一样的高频率地呼吸,紧接着便是干呕,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我将苏媛的尸体环抱着,眼泪不断地顺着脸颊掉落到苏媛的额头上,右手又不断地将泪水从她额头上擦去。
这种精神与肉体共同感受的,混杂着悲痛、懊悔、窒息、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维持了不知多久,我顺着苏媛尸体的手臂想去抓住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却在苏媛的手上发现了一个她紧攥着的金属物件,那是一枚银色的纽扣。
“啪嗒!”
玻璃门外传来卷闸门被碰撞到发出的声响,我迅速扭头望去,却只模糊地看到一双腿闪过。没有多想,我立马冲了出去,是去了巷道内还是马路上?我不清楚,突然我只觉背后直冒冷汗,那会是凶手吗?“报警”我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不敢多想,我立即跑到马路旁却发现电动车不见了,没有办法我只得跑步前往警局。还没跑出几步,我就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随即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