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总感觉在跟你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种自揭老底的羞耻感。”</p>
赵媛简直想掩面。</p>
“为什么？”</p>
“至于为什么……”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算是比较印象深刻的。”</p>
“当时好像是因为我们两个班大教室分到了一起，他是隔壁麻醉系的，学局部解剖学的时候会上阶梯教室一起听课，也算是这么认识的。”</p>
“后来有一次我们要交小组作业，但那个时候我的组员正好出去了，找不到人，我就去当时两个专业的qq群里面问了一下，他主动来找我说可以陪我一起做实验，拿实验报告和实验结果。”</p>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呗，我哪知道是噩梦的开始啊……”赵媛扶额，“算了，也不能说是噩梦……”</p>
“反正就是当时实验还算顺利做完了，我就很感激他说要请他吃饭，然后就……”</p>
这个回忆不能说是痛苦，但每一步想起来都觉得脚趾抓地。</p>
赵媛嘴角都僵硬了：“也就是这顿饭引起的后续的事情。”</p>
“那个男生就开始追我，我一开始当然是礼貌拒绝了，毕竟他陪我做了实验，还拿了报告，不管怎么说都是帮过我的，所以我一开始也说的比较委婉，只是说大家做朋友就可以了。”</p>
“我哪知道……”</p>
她这次揉了揉太阳穴。</p>
“他就开始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了。”</p>
“最开始是到我们班门口等我，拒绝了之后，他假装是听了，结果第二天直接在我们我们大教室上课之前，把我的名字跟他的名字写在黑板上，中间还画了个大爱心，我当时进教室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p>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回想起来已经不再感觉有压力，而是有种青春时候独有的好笑，赵媛继续说：“这就算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直接去隔壁学校学了音乐，其实也就是找了个学长，勉强学了个吉他指法，然后就直接拿了个扩音器，开始坐在我宿舍楼底下，一边喊我名字，一边开始给我唱歌。”</p>
说到这儿，赵媛简直想捂住脸：“你等我一下，我得缓缓。”</p>
她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当时我还不在，去图书馆了，结果我从图书馆回来发现我们宿舍楼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本来不想当回事儿，结果那个男生还是发现了我追着喊我的名字，我直接落荒而逃溜回宿舍了。”</p>
“太可怕了，当时真的太可怕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赵媛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我室友帮我挡了一下，不然不知道那天晚上多丢人。”</p>
大概是自己叙述这些往事的语气还是轻松的，因此她看见段清寒露出了一点显而易见的快乐，于是突然觉得分享一下自己多年前的糗事也未尝不可。</p>
至少能让段清寒开心一点。</p>
赵媛想起他刚刚跟自己说的那些过往。</p>
他也许没有背负很多，但至少从他的叙述来看，他的童年和青年都不算快乐。</p>
这么一比较，自己还算是幸福的那一方。</p>
那现在自己给他提供一点迟来的青春快乐，也算是做了一点点贡献。</p>
她咳嗽一声：“关键是，这还没完。”</p>
“他唱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她谨慎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说，“有那么一点独特的风格，我这个俗人不太能理解得了，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的拒绝。我当时还以为这就完了，结果第二天……”</p>
赵媛再一次扶额。</p>
“第二天他确实不唱歌了，又蹲着大家下晚自习的时间开始在宿舍的底下摆蜡烛，摆了一整串，中间再用蜡烛拼成我的名字，上面又写了个大大的520。”</p>
“关键是他摆就摆了，点就点了，那甚至还是白蜡烛……”说到这里，赵媛终于还是没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p>
段清寒好像真的觉得很有意思，想了想说：“你那时候很受欢迎。”</p>
“这哪里是受不受欢迎的问题，这简直就是受罪。”赵媛说，“后来我直接让宿管把他赶走了，结果对方不走，你猜他说什么？”</p>
“‘你都请我吃饭了，那你心里肯定就是有，为什么还不承认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答应我？’他这么说的，”赵媛复述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快念不下去了，“还好，下个月他们麻醉科就为了实习搬去老校区了，这才没了联系，简直万幸。”</p>
“其他的就没什么很有意思了，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好说的。”赵媛最后做了个总结。</p>
这顿饭已经到了尾声，而关于段清寒故事，她也终于彻底了解。</p>
这样的长谈实在是少见，赵媛也难得有一种轻松感。</p>
两人终于从餐厅里走出来，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p>
不过今天的天色好像很漂亮，夜空并不暗沉，而有星星点缀其间。</p>
“所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赵媛想起段清寒曾经做的事，问道，“你当时那么做，也真的是什么都不会么？”</p>
段清寒点头，并不觉得羞耻。</p>
赵媛弯起眼睛笑笑：“你那个助理很会给你建议，你当时怎么不问他？”</p>
今天的夜风很温和，于是两人走得并不快。</p>
段清寒好像加快了一点脚步，于是赵媛又闻到了在车上那一点微冷的乌木香。</p>
没想到在自己提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段清寒居然没有立刻回答。</p>
赵媛有些讶异，抬眼看过去：“怎么了，难道真的——”</p>
段清寒蓦地停下，而赵媛没注意，险些整个人撞到他身上。</p>
于是那种乌木香气更甚。</p>
“不是没问。”段清寒在两秒后看着她的眼睛，很慢地开了口，“至少这个香水，是故意为了你才用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