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深深叹了口气,这才振作精神,回到桌前,开始草拟那份帮助岑凌霄摆脱顽固头疼的方子。
她将方子的名字写下来,才猛然惊觉,这药方叫“虿静丸”。
所谓虿,不就是毒虫吗?!
所以青谷子早就知道,三皇子体内有一条蛊虫!所以他才说,真正根植了此病,三皇子就会没命!
甄玉忽然问:“土蛋,三皇子为什么会每晚都头疼?和那条虫子有关吗?”
“当然有关。”土蛋见怪不怪地说,“那是蛊主早早就设计好的,是用来检视蛊傀这一天的言行举止,有没有不符合要求的地方,无则加勉有则改之嘛。”
甄玉听得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八个字竟然会用在这种地方!
她又问道:“就是说,蛊主每天晚上子时,都会准时来检查蛊傀这一天的言行?”
“不,蛊主用不着这么麻烦,他只需要隔个月,对蛊虫下一次命令就行了,”土蛋说,“命令下得严谨一些,规定哪些行为不被允许,蛊虫就会记住,然后每晚子时,都会按照蛊主的要求来检视蛊傀的行为,有不当的地方,及时惩罚、纠正。如果放任不管,蛊傀一开始只是细小的‘行为失矩’,渐渐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彻底跑偏,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呢。嚯!那才吓人,跑偏的蛊傀就像个鬼怪一样,连人都不算!”
甄玉一时,嗒然若丧。
她总恨前世自己像个愚蠢的泥人,被三皇子按照他的意愿随意捏塑,丧失了真正的自己。现在看来,三皇子也在被无形的捏塑,甚至从来就不允许有过自己。
“所以头疼又是怎么回事?”
“蛊傀还是想自作主张呗,还是想抗争呗。”土蛋嗤之以鼻,“哪怕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他的身体毕竟是个活人,他不想被蛊虫控制,但是这个反抗的力量太弱了,像被关在监狱的婴孩,最后呈现的就是夜夜头痛,直到蛊虫检视完毕,疼痛才能停下来。”
甄玉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只好按照记忆,在纸上写下青谷子当初给的“虿静丸”的药方。
土蛋哦了一声:“这个方子倒是有点效用,能够让那条虫子折腾得不是那么厉害,说白了,就是对他稍微好一点,别那么严厉。但也治不了根本。”
甄玉淡淡道:“我也没打算给他治根本,只是让他不那么疼就行了。”
方子写好,叫老柴去自家的初开堂抓药,研成龙眼大的药丸,制作完毕之后,甄玉又找了个精美的盒子将药丸装起来,亲自送去了三皇子府邸。
岑凌霄一开始半信半疑,甚至有些迟疑不愿接受,甄玉明白他的担心,便笑道:“三殿下,我如今是玄冥司的统领,真要拿我的药害了您,我这个统领还做得下去吗?”
岑凌霄见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接受了这匣药。
果不其然,服药当晚,他的头疼就减轻了七八成!
原先疼得他满床翻滚,死了一样的痛苦,服下甄玉给的药之后,虽还是隐隐有痛感,但却是人可以忍受的范围了。
岑凌霄大喜过望,在第二次甄玉过来探视的时候,竟向她抱拳深深一躬!
甄玉也没想到,他会行此大礼,看来头疼症真把这位三皇子给折磨得不轻。
于是她微笑道:“我遵守了承诺,接下来,就看三殿下的了。”
岑凌霄沉吟片刻,这才道:“那我也和你交个底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威胁鹿毅,我拿千藤毒给他,是被我母妃所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