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甄玉还以为,就算是这次自己舍命救了晏思瑶,这丫头也不会感念她的恩,恐怕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视自己为寇仇。
没料到,小姐妹一步一血泪,相携走出虎牢巷以后,晏思瑶一直在惦念她。
“我去看看她吧。”甄玉终于说,“看一眼,说不定她会好转,彼此也安心些。”
岑子岳皱眉摇头:“你连自己走到院子都不行,怎么可能坐车去你外祖家里看她?”
他说完,又柔声笑道:“来日方长,等你养好了,什么时候去看还不行?我怕到时候,那丫头缠着你,要把你给缠得烦死了。”
甄玉也笑起来:“那倒是好了,我从此,少了个仇人。”
又过了几天,甄玉还是去了一趟太傅府。一来她想去看看两个老人家,她卧病在床这么久,外祖母过来看了她好几趟,甄玉觉得,不应该再让高龄长辈这样劳累。二来,她也有点惦念晏思瑶。
果然如岑子岳所言,晏思瑶的样子有点痴痴呆呆的,她一开始竟没认出是甄玉,在甄玉柔声道:“思瑶,我是你表姐”之后,她才猛然记忆开了闸,一下子抱住甄玉大哭起来。
“表姐,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那个疯子把你给杀了,我总是做一样的噩梦。”她边哭边喃喃道,“我都不知道哪边是梦,哪边是真的了。”
甄玉被她这真情实感的哭诉,给说得也难受起来,她轻轻抚摸着晏思瑶瘦弱不堪的后背,努力宽慰道,“那只是梦,思瑶,咱们已经离开那儿好多天了。”
她将自己绣的一个小荷包,塞给晏思瑶:“我这些日子,成天坐在床上,呆着也是闷得慌,所以缝了个荷包。”
晏思瑶接过荷包,仔细看了看,原来那是个红色上面绣着洁白飞鸟的荷包,和平时常见的荷花啦连枝啦那些花纹不一样,很有些别出心裁的意味。
“里面放了安神香,你把它压在枕头底下。”甄玉含笑道,“再被噩梦吓醒,你就把这荷包拿出来,和自己说,‘表姐没事,我也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晏思瑶握着荷包,扑簌簌落泪:“表姐,我以前……太对不起你了。”
甄玉忽然觉得,有了这句话,她这一趟就算没有白忙活。
旁边,太傅夫人也含泪笑道:“好了,我就说,你们小姐妹就应该这样和和睦睦的。”
再后来,晏思瑶缓慢的,一点点地恢复了健康,虽然还是有些畏光和胆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声说笑,但比起一开始,那种错乱疯狂的样子,总还是强了许多。
晏明川本想把女儿带回澜蔷,可是晏思瑶不愿回去,她说回了家也是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除了母亲,见不到什么人。
“在这儿还有祖父祖母,还有表姐,各家亲戚偶尔走动走动,也都还能见一见。”她低着头,小声说,“我现在……就怕一个人呆着。”
她这样一说,晏明川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就将女儿留在了父母这边。
因为晏思瑶的这件事,中秋节晏家压根就没怎么过,等到这一通忙过去之后,已经是九月份了,尽管皇上事后命人赏赐了宫里的月饼,可是甄玉还是觉得,重生之后第一个中秋节,竟以这样鸡飞狗跳的状态度过了,她心里总莫名有一丝丝的不吉利。
然后,果然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