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甄玉走了,岑子岳这才笑道:“皇兄有所不知,刚才我紧张得要命,生怕甄玉哪里做得不对,惹了皇兄不悦。”
景元帝淡淡瞥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朕是那等容不得人的人吗?”
岑子岳笑嘻嘻道:“皇兄当然不是那样的人。皇兄就算要计较,也是和大臣们计较,不会去和这么年幼的一个女子计较。”
他和景元帝自小亲厚,先帝驾崩时,岑子岳刚刚懂事,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因此他在心里,是将这个长兄视为父亲一样的存在的。
俩人在私下里也不那么守君臣之礼,他偶尔和兄长嬉皮笑脸,景元帝也不以为意。
但是刚才说到年幼的女子,岑子岳分明看见,景元帝眉毛一耸。
他心头一动,刚想追问昨天宫女行刺的事,话到了嘴边,忽然间想起马车上,甄玉对他说的那句话:“尤其是皇上,您更加不能信任他。”
不知为何,这句话就像一枚细细的针,冷冰冰地插进了岑子岳的心脏。
他这么一滞,话在舌尖上,就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景元帝看弟弟发愣,不由皱眉:“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岑子岳心意飞快一转,索性换了个话题。他故意笑道:“我在想,为什么皇兄要给甄玉公主的封号,她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遗孤,陡然获得了这么大的封赏,难道您就不怕宫里宫外的议论吗?”
景元帝哼了一声:“这都想不明白吗?她父母都是于大祁有功的人,而且两个人全都壮烈殉国,死得极惨。唯一的骨血,日子过得又如此艰难,任谁看了都会叹息。阿岳,她没有对不起大祁,是大祁对不起她。”
岑子岳也不由沉默,他没想到,景元帝对甄玉会有如此强烈的愧疚,说话会如此诚恳。
“况且她没家没业,父母兄弟一概皆无。给个公主的封号又怎么了?难不成她从此就能爬到天上去,成为祸害京师的一霸?”
岑子岳噗嗤笑起来:“那倒不会。皇兄大可放心。”
景元帝哼了一声:“外头那起子人,心肠也忒黑了,自己捞得脑满肠肥,却连个虚名都要和一个孤女计较。既然如此,朕就偏偏要给甄玉撑脸面!”
岑子岳听出这话里有赌气的成分了,不由苦笑,心想皇帝这分明是拿甄玉来作筏子,天子真正想敲打的,另有其人。
正琢磨着,却见景元帝倦怠地摆摆手:“你刚刚回京,也别在我面前杵着了,去见见太后吧,她惦念你好久了。”
等岑子岳走了,景元帝这才卸下脸上一直强绷着的伪装。
他深深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脸皮滚烫,骨骼簌簌作响,十根手指都在发抖。
身边得宠的太监安禄海,不声不响端上来一盏热茶。
他知道,景元帝此刻心情很不好,所以也不敢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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