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8年。
公元558年7月。
北方还尚未进入夏季,天气却忽然别的酷热起来。
以至于,“人祸及此”中暑而亡的不计其数。
在十分难得的清醒时刻,高洋也做了一些补救工作,以保护生态环境,促进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
在随后的四月里,高洋下诏规定,“驻取虾蟹,保护蛤喇,”之类的息令批准。
不允许人们过度的捕捞水生物产品。
转眼到了年底,高洋又下诏。
“限众冬一月燎野,不得他时行火,损昆虫草木。”
将保护环境之礼,通过法律的形式确立下来。
同时高洋又高调的降发罪己诏,既求取上苍的谅解,也让老百姓看到自己的决心。
然而天不随人愿。
第二年。
公元559年。
酷夏未到之际,北齐境内再次大旱。
高洋三次祈雨不成,将气全撒在泥胎上,便下令。
“毁西门豹祠,掘其种,挖陵众羞之”
将供奉西门豹的祠堂砸了个稀巴烂,还将西门豹的坟给掘出来,任由马踏人践。
山东再发蝗灾时,高洋便拆“佛堂而执意坑之。”
既不求佛,也不拜天了,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此时此刻的高洋才真切的感觉到,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天宝10年。
公元560年。
心灰意冷的高洋,任命大司空,侯莫陈相为大丞相,兼三军史,负责打理帝国的一切。
自己却吃斋念佛,住进辽阳甘露寺,以“禅居身观”和佛祖谈人生谈理想去了。
住进佛门的高洋依旧不安生。
整日“食肉酗酒,欲勾馋沙门反戒。”
还有一次高洋的荷尔蒙突来,想解决一下需求,便在寺庙中寻摸许久,要求和尚说。
“寺中安有貌美尼姑?否陪寡人之?安有欲领来,寡人可皆赏。”
也许是高洋的作孽,惹怒了佛祖。
理想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高洋的病情,也近一步的恶化,达到了不可救治的地步。
到后来。
“眉颜如见鬼容,易声闻于嘶吼。”
从现在医学角度来讲,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和幻视,这属于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
高洋至此变得更加敏感和狂躁。
而其发泄的方式。
就是杀人,杀人。
一直杀人,始终杀人。
甚至到了,“草芥人命,人不敢言”的地步。
有一点不顺心,或者看不顺眼,就大开杀戒。
就在帝国上下,极度恐慌时,一个更大的厄运降临了。
高洋执掌帝国的最后一年。
太史按惯例上奏,提议“除旧维新。”
高洋听闻,便问彭城王,元绍。
“汉光武何故中兴?”刘秀为什么能成就中兴大业呢?
元绍也没经脑子,脱口而出。
“当如诛刘不尽”意思就是,还是姓刘的没被杀干净呗。
高洋一听,心思活动了一下。
“还是你提醒了朕,你们姓元的会不会也像姓刘的一样?如不杀干净,恐我帝位不保乎。”
因为元绍的一句无心的话。
给拓跋元氏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高洋这一次过足了杀人的瘾。
元氏王族和元家的所有男丁女眷,全部拉到东市上集体砍头。
场面既血腥又恐怖。
剩下的应而抛于空中,让士兵挑起来,然后在下面用槊接住,活活刺死。
一些瘦弱的,有病的。
则让他们站在高楼台上,呈纸鹤以飞,在身上绑上风筝,然后一脚踢下去。
这些人在地球强大的引力作用下,大头坠落而下生生的摔死了。
其中有个幸运的,叫,元黄腾,居然飞到郊区的菜地里,被百姓获救,安然无恙。
高洋觉得他很神奇。
将他关进大牢,做进一步的考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结果可想而知。
元黄腾后悔的脑袋直撞墙。
“早知道今日这般,还不如早早摔死呢。”
元氏一门的尸体。
最后全都推积到一起,捆成粽形,连人带陵一同扔进了漳水河喂了鱼。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渔民打鱼,开膛破肚之后,往往得人“爪甲”鱼肚子里有人的手指和指甲。
吓的邺城百姓久不食鱼,几乎“谈鱼色变”
元绍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捞到好果子。
高洋把他关进地牢,也不给他饭吃,不给水喝。
最后实在饿的不行,“啖衣袖而死。”
衣服都快吃光了,也没有扛过去,饥饿而亡。
在大灾难中,也有几个幸存者。开府仪同三司,元幔的女儿,是常山王高演的妃子,他借着这层关系才得以幸免。
新野县令,元景安,吓的差点没尿湿裤子,想住保命,便赶忙上书,说。
“汝愿随陛下而姓,望陛下恩赐。”
高洋一高兴,便说。
“既改姓高,那朕就将汝赦免。”
堂兄,元景浩,对此大发雷霆,说。
“庶子不足与谋,既改高姓乎,大丈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高景安,为了立功保命的机会,立刻将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高洋。
高洋成全了元景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梦想
人之将死。
头脑会在猛然间清醒一下。
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在高洋生命中的最后几天,依然“不负能时。”靠着每天喝稀粥勉强维持。
生命的迹象逐去微弱,就在气息犹丝之间,高洋却忽然灵光一闪,对守在身边,流着泪,伺候的老婆,李祖娥,说。
“人生当有此,不必畏惧,想那万世功绩的黄帝都有归天之际,何况寡人!”
颇有些,无神论和唯物论的味道。
可怜太子高寅尚小,怕有人不服,会拢一伙人来夺太子的皇位。
高洋担心的人就是常山王高演,一奶同袍的亲弟弟,高寅的亲叔叔。
高洋临终前放心不下,便让人将其弟高演叫来,语重心长的说。
“帝位任汝,寅勿杀也。”我知道我驾崩以后,你势必会夺取皇帝大位,要当你就当吧,别杀我儿子就行,至少给寡人留一血脉。
高演,流着眼泪,紧紧抓着哥哥的手,说。
“哥你要是驾崩其弟也不活了,小时候就属你和父亲待吾最好,哥哥虽患恶疾,不久便可愈,帝国还有很多事要靠着哥哥呢,你走了弱妻幼子又当何如?寅儿为吾亲侄,吾又怎任杀之?”
高洋点点头。
便带着对儿子和帝国无限的牵挂,极不情愿的做真正的天子去了。
高洋出殡,百官嚎哭,却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在众人的面前,双方不过是相互做做痛苦的样子罢了。
只有杨铵伤心欲绝,哭成一个泪人,边哭边说。
“当今天下,再无文宣帝,实则痛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