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站起来抬眼盯着郭铭哲。
郭铭哲觉得自己像是被饥饿狮子盯住的鬣狗,只能瞪着眼睛,咧着嘴,不敢动也不敢喘大气。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动你,不是怕你。也不是动不了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家人难过。”
郭建光都觉得背后发麻,忙说:“文军,冷静点。”
郭铭哲像是被解封了的冰雕一样,抬起下巴冲李文军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是怕我。我爸是矿长,你要是敢动我,以后就别想在矿区再混下去。你爸爸,你哥哥,你那漂亮的老婆统统都会丢掉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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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广播里的音乐停了,应该是六点,播音员要下班了。
广播里忽然响起播音员大叫的声音:“诶,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一身酒气,臭死了,赶紧出去。”
接着是一个含糊的,粗鲁的声音:“闭嘴,别瞎叫唤,滚出去,老子有话要说。”
李文勇和李长明都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然后广播里传来,拉扯,东西掉在地上,女人尖叫和门重重关上并反锁的声音。
像是打群架一般混乱嘈杂。
等一切安静下来,有人重重坐在了话筒前,开始说话:“喂喂,同志们能听见吗,黄铁矿广播站开始广播了。”
虽然有些大舌头,可是却捏着嗓子把东北籍播音员的语气和腔调学得惟妙惟肖,让人惊愕之间忍俊不禁。
郭建光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走了出去,发现旁边的邻居都出来了。
“这谁啊。喝醉了发酒疯吧。”
“太过分了,是那个单位的。”
“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长明也跟着出去了,喃喃地说:“这小子要干什么,广播也是能随便玩的。”
广播里的人继续说着:“现在是特别插播节目时间,播送老干活动中心的来稿。各位黄铁矿的同志们,我是井下工人队的副队长。啊,不曾经的副队长。现在老干同志们的保姆和服务员霍段明。”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锤门和有人呵斥的声音:“开门,你这样是破坏社会主义的生产和宣传,要犯大错误的。”
霍段明朝身后吼了一声:“闭嘴,让我说完。我就几句话。”
身后的人被吓到了,顺便安静了。
霍段明说:“我有罪,我年轻的时候犯了太多错了。上初中的时候,我看见王小兰包里面有钱,一块一块的好多张,我想买新鞋,就拿了一张。结果王小兰发现了,说要去告我。我求了她好久,她才没去。”
李文军和李文勇同时意识到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好家伙,这等于是把郭铭哲,王小兰拉到全矿区的人面前公开处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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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铭哲惊恐地冲出去,捉住郭建光的胳膊,大叫:“爸爸,爸爸,快阻止他。不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