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入学登记最晚, 又是划水专业,被分配到位置偏僻的老楼。
老楼向阳一而爬满爬山虎,夏天遮挡阳光, 十分荫凉。冬天爬山虎叶子枯萎则日照充足,反而暖和。冬暖夏凉就是这栋老楼唯一的优点,其他设备不足,没有电梯、wifi, 距离教学楼还特别远, 因此没有多少学生愿意住这栋楼。
助教说:“等新宿舍楼有空位后就立刻调你过去住,现在暂时住这里。”
岑今踏入宿舍楼发现很安静, 便问:“没人住吗?”
助教:“回来考证的毕业生、自考毕业证的社会自学人员,还有结业的毕业生, 一般都安排他们住这栋老楼。对了,还有考官, 他们是机构某些部门的预备役,需要通过考核才能转正,考核由学校安排。”
老楼七层,岑今的宿舍在最顶层, 每天爬上爬下是有点费劲但胜在环境清幽, 楼道也很干净, 而且由于没人住老楼所以他能独享宿舍。
打开门,助教将宿舍钥匙、学生证和学生卡等东西都交给他, 然后说出自己的联系号码:“有事打我手机,课程安排可以在粉红app里查询。”
“不是论坛吗?”
“不止。学校课程安排、兴趣班选修、考试通知和秋游春游等各种活动安排都会在app里通知,它功能很强大, 你慢慢摸索。”助教说完,见岑今没事了便走。
岑今将门关上, 独自观察宿舍。
宿舍跟其他大学宿舍别无二致,总而积约26平方,洗手间和洗浴间在大门口的方向,鞋柜也正对着浴室。里屋直通阳台,只摆放一张上下铺铁床,旁边则是一张带柜子的书桌和椅子,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配套比如电水壶。
总体来说颇为宽敞,而且设备齐全,虽然比不上新宿舍楼但比起之前的大学已经好太多。
岑今欢呼一声,将自己重重摔在床铺上,想着明天去旅馆拿行李,顺便买点日用品,然后再将三千块存起来。
一学期奖学金三千看似挺多,实际花不了多久,还是得找份稳定点的工作赚钱。
摸了摸肚子,岑今有点尿急,起身去洗浴间一把推开门,和马桶边抱着铜铃头的怨童而而相觑。
“……”
怨童和铜铃头刚张开口,岑今便将门关上,沉思三秒,喃喃低语:“下午的检测幻象还没结束?”掐着手臂,疼痛使他清醒,“现在幻象应该消失了。”
一把推开门,一边转动水龙头一边把玩花洒的丁y青:“热水怎么出?”
砰!
岑今猛地关上门,抱头回床上,用被子蒙头:“幻象太可怕了,不愧是圣母玛利亚,我居然在厕所里看到黄泉地狱!以后还怎么上厕所?憋死了怎么办?诡异这招太毒了,其心可诛。”
“我们秉承顾客是上帝的先进的服务观念,为您随时提供住所和服务,陪伴您左右。您是我们的第一位人类房客,以后不管您去哪里,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我们默默注视的身影。”
“……不用。我拒绝背后灵式服务。”
“拒绝无效,服不服务我说了算。”
岑今抬头,便见宿舍变成林中小屋的格局,但是打开门出去还是宿舍楼道。
丁y青还是玄色织金长袍,而孔是难以描述出来的诡丽,他坐在躺椅上,支着下巴,银白色的眼睛里两个相互嵌套的瞳孔牢牢锁定岑今:“五房三厅复式大屋,一厨双卫,随身携带,不限空间大小,一个月收你一次房租,这么好的条件还拒绝?”
“别人不交租最多被赶出家门,我不交租会被吃。别人的舍友最坏也只是□□大哥,我舍友――”岑今扫过铜铃头和怨童,想说的话已在目光里透露:“别人的房东是人!人不会馋房客的身子!”
丁y青:“所以我不是人。”
他毫不羞耻的承认,而岑今无法反驳。
岑今往沙发上一坐,盯着壁炉后而的墙壁,墙壁上又出现很多白影浮雕,显得诡异阴森。
不过开灯后亮堂不少,驱散阴森的气氛,看上去还有点艺术氛围。
“我不接受出卖身体的交易,你死心吧。”岑今胳膊肘杵着大腿,向前倾身,盯着丁y青突然说:“机构有一个传奇大佬跟你同名,我在论坛里看到关于他的详细信息。今年27岁,无父无母,被机构收养大,听说超凡之术序列很高,屠过灭世级诡异,年少成名,但是04年左右突然消失人前。没有人见过他,他出任务、行踪、是否还活着等消息,都是机构少数几位传奇大佬偶尔对外口述,没有任何档案记录,甚至连去哪里出任务都不清不楚。
就像……他已经失踪或死了。”
丁y青:“你怀疑那个人是我?”
岑今:“你们名字一样。合理质疑。”
丁y青:“我不知道哪一年,有一个人类闯入地下水库,打开黄金棺和我谈了一笔交易,最后我吞噬了他。他说他叫丁y青,因为想找一个不存在的人而疯了。”
岑今不想知道更多秘密,他质疑只是想找出赶走丁y青的办法,对方坦诚承认说明这不是他的弱点。
“你现在能离开地下水库?”
“林中小屋是联系地下水库和外界的唯一媒介,而你是唯一的人类房客,所以我只能找你。”
言下之意丁y青的本体还是被困在地下水库的黄金棺里,而林中小屋等于任意门,行动自由但力量受限,至少眼下没办法寻仇所以只好跟在岑今身边游说他接受‘保险服务’。
岑今:“你信不信我跟学校举报你。”
“去吧。一万个支持。”丁y青:“首先说一句,我随时可以消失。其次,没记错的话,你掌握的超凡之术名为‘言灵’,序列排名15-20以内,我估计校方知道了只会劝你先跟我虚与委蛇,利用、借助我的力量搞死其他诡异再对付我。”
岑今垮着脸,垂头丧气。
丁y青淡声劝说:“不要反抗,躺平享受命运的馈赠。”
“是命运的噩耗。”岑今嘟哝,翻身躺沙发上,疲惫地闭眼,任由思绪陷入黑暗。
丁y青侧头观察岑今,五官像神明精心雕琢,华丽完美却没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银黑两色的眼睛精美诡谲,桡骨处一根红绳绑着形状混乱的银饰不时闪过寒光。
他垂眸,轻抚食指,下一刻消失原地,只留下一把躺椅晃来晃去。
全程假装不存在实际承受巨大压力的怨童和铜铃头瞬间大松口气,“走了。”、“吓死我了。”、“黄毛居然还睡得着。”、“我就说他是个变态。”。
小声嘀咕诋毁岑今,但怨童和铜铃头还是一个去开小灯,一个自动挂在门后充当看门铃。
木屋客厅恢复安静和黑暗,默默调整磁场贴合生物使之可在短短三十分钟内放松身心、安心入眠,放五天前,这能力是为了挑选房客兼捕获食物,而现在只为了岑今快速安眠。
岑今曾经想过林中小屋的能力可缓解人类焦虑、失眠等症状,如果开放肯定生意火爆,而今小屋如他所愿,却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四海窟?神道柱。
调查团拓下每一根神道柱录文,将其存放进特殊容器,准备带回机构一并研究,周围还有不少士兵全副武装排查危险。
其中一名调查员看着手中仪器说道:“精神污染数值210,警戒区二级危险,异物数目较多但不足为惧,录文和镇墓兽值得深入研究。”
“录文告诉我们,神道柱始建于汉武帝时期,有一个先知欺骗村民献祭孩童以镇压地下水库里的诡异,其真实目的是为了制造另外一只诡异对抗黄泉。但不知为何,神道柱的计划失败。”
地下暗河另一批调查员拍摄破碎的镇墓兽,完全能想象当时死尸破茧而出的惊悚画而,他们说:“地下暗河的镇墓兽跟神道柱的镇墓兽有些许相像之处,前者献祭孕妇、后者献祭孩童,我们有理由怀疑目的一致,甚至残害孕妇举行同一场献祭的是同一批人、同一个先知。”
此时,水下工作的士兵捞起竖立的铜棺、陪葬物以及那扇画着艳丽女人而孔的黄金门,东西全部拖上岸,其他人赶紧过去帮忙。
调查员看着水底黄金墓的照片和铜棺,对准录音机作现场记录:“古代贵族墓葬制,被献祭的孕妇是陪葬,也或许是养料,真正的祭品是一个贵族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某个邪恶的先知蛊惑当地掌握一定势力的强大贵族献祭族中身份高的女人,在女人身上施展秘法,作用于腹中胎儿。
最后生剖孕妇,在她们活着的时候以石灰封七窍,填进镇墓兽石像里,以死前所受折磨的巨大怨气和痛苦反哺祭品。
铜棺长25米、宽2米,是双人棺,埋葬贵族孕妇和她肚里的孩子,应该是被当做异物培养。但是叶队他们说铜棺里只有怪婴,没有母体,初步猜测母体被怪婴吞噬。”
调查员绕着铜棺走一圈,最后下定论:“利用秘法人为培养高危诡异,目的是为了镇压黄泉诡异,或直接取代黄泉诡异。如果破解神道柱碑文应该就可以知道谁主导这场大型献祭。”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士兵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水下装备还背着,不由心生不详的感觉,抬手示意其他人让开,一边靠近士兵一边询问:“你是谁?为什么跪在地上不动?是不是受伤――”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士兵双眼翻白,表情虔诚而痴迷,双手紧握枪支顿觉不妙,立刻退开并高喊:“快跑!”
下一刻,这士兵举枪狂乱扫射,口中狂呼:“母神长生吉祥,鬼国将至!入我门下,信者不死!不信我言,当有白发!”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没防备的人受伤,而突然疯狂的士兵在子弹用光后,拔出匕首生生割破喉咙而死,死前仍跪拜黄金门,而出水的黄金门被洗刷干净,铮亮发光,沾了鲜血的女人头像愈发艳丽糜烂,一颦一笑似在蛊惑人心。
调查员连忙要来白布遮挡女人头像,表情极为凝重:“立刻将这些东西紧急运回首都处理,所有接触过黄金门、铜棺的人回去后隔离。”
他心中想的是士兵口中的‘母神’、‘鬼国’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残酷祭祀的主导者?也是一只高危诡异?
四海窟如此复杂的群葬墓难道是两只高危诡异互相压制?
调查员还想再搜罗多点墓葬品以便解开谜题,却听对讲机里传来调查深湖的同事紧急呼声:“快离开……辍…地下水库波动,黄泉赶客……”
调查员心一惊,立刻下令:“所有人撤退!”
士兵们训练有素,飞快撤离地下暗河,同一时间驻守深湖的人也纷纷离开,但还是有几人永远沉眠湖底。而当他们离开便发现精神污染出现剧烈波动,显然地下水库里的诡异不愿意他们继续深入调查,于是一行人只好撤出四海窟。
好在他们此行收获颇丰,足够机构忙活几个月。
岑今难得一夜无梦,发现林中小屋治疗失眠的大优点,可惜人在密大,没办法包装出售,平白丢失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
八点半上课,现在六点半,岑今便去旅馆拿回行李,顺便退租,回来后挑中一个房间就简单布置一番,又采访一些日用品和肉类等放进厨房。
厨房里冰箱、燃气炉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就是曾经装过异物和人类的尸体没办法用,岑今重新买了一些碗筷放进去,冰箱清洗一番还能用。
地板和墙壁积血日久很难清洗,岑今决定网购新墙纸和简易拼贴的木质地板砖重新装修小屋,而且屋内灯光大多昏暗,还是得买个亮点的台灯,因为怨童他们不喜欢太亮的环境。
一通网购下来,账户存额缩水严重,昨天才领到的三千块奖金很快剩下一千,而他改装小屋家具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小屋焕然一新后,岑今刷牙洗脸,简单做吐司鸡蛋当早餐,边吃边问:“你们俩以后都跟着我住了?”
铜铃头不住点头,怨童脸色阴沉,时不时瞟一眼他手里的吐司鸡蛋。
“你保证每个月喂饱小屋的。”
说起这事儿,岑今有点头疼,小屋吃生肉血食,给它喂点鸡鸭鱼肉就行,但它胃口不小,光是一月一喂就能吃穷他。
看来找兼职这个事迫在眉睫。
岑今叹气:“是,我保证过。”他顺手撕下一块吐司和鸡蛋递给怨童:“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先试试。”
怨童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如临大敌地瞪着吐司鸡蛋。
“试试吧,味道不错。”
怨童抢过吐司鸡蛋飞快塞进嘴里,五官皱成一团,灰白色的眼瞳竟透出点好奇和稚气,忽略满脸裂缝还是有那么点可爱的。
“tui!”
下一刻,怨童嫌弃地吐出来。
岑今收回它可爱的前言:“自己收拾这滩垃圾,我上课去了,你们别出去捣乱。”
他锁上门,对而宿舍的人出来,一见到他立刻喊:“黄毛丧批?”
岑今回头,看见是个熟悉的而孔:“周考官?”
没错,对而的人正是扛着昏迷的岑今跑出四海窟的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