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卓斯阴鸷的眼神之中,屠杀的号角已然吹响。赫卡里姆与他身后已经变作了亡灵的铁之团,依然悍勇。
“杀光这群海鸭子!”
“为了死神的荣耀!”
这个有着四蹄,半人半马的野兽,张狂的嚎叫道。
莱卓斯冷冷的瞪视了他一眼:
“不要忘了陛下的荣耀。”
“是——也为了陛下的荣耀!”
死者之间的恩怨纠葛,通过岁月的流逝之后,要么愈发浓醇,要么变得稀薄——在成百上千次的互相杀戮,互相湮灭,又重新在黑雾里撞见了彼此之后,莱卓斯与赫卡里姆的仇恨,已然清淡得如同艾欧尼亚的清酒。赫卡里姆甚至愿意摆出各种姿势,配合莱卓斯的虐杀——只要它能够唤醒卡莉斯塔——但是,收效甚微。
当然,前提是这头野兽知道自己会在黑雾中重生…
亡者之间的古怪情谊,并不能以生者的眼光去看待。
“哈哈哈哈哈——鲜血的味道!好久没闻到了!”一名可怜的老海盗被赫卡里姆挑在枪尖,并被对方用过人的臂力将之高高举起。枪刃像切豆腐一样,划开了海盗的肚肠;一时间暗红色的血液、粉红色的脏器,裹挟着白色与黄色的油脂,洒落一地。被淋了一身腌臜的赫卡里姆不怒反笑,像是一名久旷的怨妇,终于等来了她梦寐以求的冲击。
娜迦卡波罗斯神庙外的人群,在黑雾大军的面前,仿佛待宰的羊羔。
冲天的血腥气,被咸腥的海风带到了女祭司的面前。她粗壮的身体,甚至因此而颤抖不已。
那是兴奋的颤抖。
“赞美吾主。”
女祭司喃喃道:
“唯有敢于逆流的鱼群,才有存活的价值——”
“海潮之下,万物皆虚。”
她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甚至瞥到了近千米以外,那些因为恐惧而变得格外扭曲的面庞。
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
在称量了两边的体量之后,人群毫无顾忌地向着神庙的方向涌来。正如那个领头的家伙呼喊的一样:
“她杀得了一个,杀得了十个,难道还能把我们统统杀光在这里吗!?”
是的,她能。
数十个英勇向前的海盗,用性命证实了这一点。
娜迦卡波罗斯的女祭司,将海兽的颅骨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条清晰可见的裂缝横跨了整个比尔吉沃特岛屿。一砸之伟力,恐怖如斯。
缝隙之中,蔓延了湿滑粘腻的海兽触手!每一个试图跨过这一道缝隙的海盗,都成为了触手中死状恐怖的尸骸。
有多少人过界,就有多少触手生成。
“此地即是神国!”
“信仰不容过界!”
“吾名,俄洛伊!”
女祭司的大杀特杀,令汹涌的人潮暂停了片刻。那条黑黝黝的线,成为了比肩黑雾的恐怖物事;但是,人群身后那些惊怖的哭喊,成为了压垮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路走啦!”
“拼了啊!”
迫降之后,被夹杂在人群之中的普朗克与船上的海盗们面面相觑:
“前面不过界能活——”
“后面的可没什么限制,粘着就要你死——”
“干后面——的!”
格雷福斯盯着自己经年的老拍档,脸上挂起了调侃的笑容。他手中的霰弹枪,枪口已然逆着人群,朝向了黑雾来的方向。
潮水正在翻卷。
他们要朝着黑雾,发起对冲。
…
从没有人挑战过蚀魂黑雾。
那是以前。
‘从来没有’这个词,就像是‘规矩’一样,天生就是用来打破的。
一定会有一个勇敢踏出第一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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