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与瑟庄妮的搏斗,陷入了尴尬的僵局。
皮糙肉厚的钢鬃,硬吃了赵信的几下刺击之后,依然精神矍铄的再三向他发起冲锋。而挨了几下瑟庄妮的寒冰链槌之后,赵信的动作,却变得迟缓起来。
“她的槌子,有问题。”
赵信心想。
这柄与巨魔之王的‘碎骨棒’同出一源的链槌,带有冰霜守望者丽珊卓的祝福。凡被它击中的人,必然面临血肉冻结,碎裂成泥的苦楚。赵信能凭借凡人之身,硬吃而不死,已经非常能够令瑟庄妮刮目相看了。
只有这样的对手,才值得她认真对待啊!
面对战意汹涌的瑟庄妮,赵信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他此刻要做的,是赶紧回到嘉文三世的身边,把这群皇家侍卫全都带过去。这里不再是嘉文家栖息百年的温暖巢穴了,这里是刮着弗雷尔卓德寒风的兽窟,他们的街道上游走的,全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的野兽!
“我就不该听陛下的命令,带人出来搜捕法师,还有拉克珊娜!”
望着不远处的街区上空,不断升腾而起的魔法火焰,赵信几乎牙都要咬碎了。
这是禁魔之城,数百年来,首次爆发出如此之多的魔法律动!禁魔石铸就的各色雕像被蛮兵们砸烂,法师们解开了沉重的镣铐!他甚至都能听到空气当中,魔法元素们的欢呼雀跃声!
“那些法师们,也是我的盟友,战士。”
瑟庄妮向着赵信伸出了她的橄榄枝:
“投靠我吧,我是凛冬之爪的瑟庄妮。我会像对待真正的勇士一样对待你,德玛西亚今日就要走向衰亡,凛冬之爪的旗帜,将飘扬在它的废墟上。”
她试图招揽这个玩枪玩得还不错的男人。
男人刀刻斧凿一般的眉宇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人之死,难免也……”
他薄薄的嘴唇,开始颂念起曾经的老师,教导他的句子。
残余的皇家侍卫们眼中燃起了绝望的光。因为他们清楚的记得赵信说过,在他的故乡,当战士吟唱起这样的诗句时,就是他下定决心,孤身赴死的时刻。
人总会有一死的,我不希望你们在战场仿效那些软弱儿女的姿态,与我演绎那些话剧舞台上‘你快走’‘我不走’的悲情故事。所以,当我下令你们撤退时,我希望你们毫不留情的离去,即使那个被你们扔下来断后的人,就是我,也不要留恋回头。
相反,如果你们被我留下,也不要怨恨我。
战场之上,谁生谁死,全凭天意。
赵信曾经对他们的教诲,洪钟大吕一般,敲响在他们的耳侧。那个吟唱诗句的男人,正在用剑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并且微微颔首:
“可免者…”
“唯败也!”
长枪龙吟,一人独断!
赵信手执大枪,一把抡圆,将瑟庄妮和她的身边亲卫,统统逼退了十数步之远。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拄着他的枪,朝着剩余的皇家侍卫摇了摇手:
“走吧,缘分到了,走吧!”
“领命!”
嘉文三世的忠诚侍卫,纷纷抱拳之后,断然离去。
瑟庄妮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只要你投诚,他们却是无所谓。”
“投诚是不可能投诚的。”赵信摇了摇头:“再来打过。”
“好!”
……
塞拉斯被斯维因带着一路狂奔,直指皇城。
他们的身后,只有稀稀拉拉的数十个法师在跟随。
“你疯了吗,几十个人就冲击皇宫?他们就算再怎么疲弱,几千名士兵也还是有的!”
塞拉斯愤愤不平的叫嚷了起来。
在离开下水道与瑟庄妮汇合的路上,拉克珊娜果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施展出了强烈的光系魔法,进而逃之夭夭。
将皇城闹得天翻地覆,拉克珊娜也得以逃出生天之后,塞拉斯对于复仇的欲望,一下子就衰减了下来,他时刻准备着逃跑,怎奈何斯维因死死的拽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拽住自己的恋人一般,不肯放手。
“你的力量是偷窃别人的法术变成自己的,对吧!”
斯维因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问道。
塞拉斯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天上的猎鹰盯住的野兔一般,通体上下流窜的血液,都凝滞了下来。
“好……”斯维因点了点头。
“你帮我偷窃一个时空投影的法术,事情就解决了——我可以对你故意把力量还给拉克珊娜的这件事情,选择性遗忘掉,怎么样?”他那鹰爪一般抓握着塞拉斯的手臂,隐隐的又添加了几分气力。
“我本来打算留她当做日后对付冕卫家的人质——你坏了我的事,总要做点什么,补偿我罢!”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塞拉斯赶紧的否认道。
“不管你是不是,塞拉斯,你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斯维因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古旧的牛皮纸,又一次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那是乐芙兰用来包裹猪脚的牛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的计划。文字的最末几行,写上了召唤‘时空投影’的咒语。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观摩这张牛皮纸了,每看一次,他都要为‘苍白的玫瑰’女士行事周密,计划周全的作风而慨叹一次。
不愧是从诺克萨斯建国之初就行走在阴影当中的第六柱石啊!
“我马上就要召唤那个投影了,你最好准备好。”斯维因的行事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