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继贤向着余飞施了一礼,然后拽着旁边的谭继勇,按着他的脑袋,也给余飞施了一礼。刚才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商队就到了,这会儿余飞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兄弟。
一开始没注意,只觉得这谭继贤文文弱弱的,还有点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感觉。但现在仔细瞧来,此人虽然瘦弱,但肩挺背直,昂首挺胸,颇有一丝风骨傲气。
余飞礼貌的回了一礼,然后三人相继坐下。短暂交流后余飞才知道,这两兄弟是自皇城而来,年前就到了西南望月城,过完春节才跟着商队从望月城出发,向着达牧城这边行来。
谭继贤笑着说道:“舍弟跟着商队行路十余日,路上都是干粮充饥,也是被馋坏了。这才刚到了门口,确认了商队目的地正是余公子这里,才闹出刚才那失礼之举。”也难怪,这谭继勇也就是个十来岁的熊孩子,能跟着兄长风餐露宿十余日,已经是非常难得,余飞倒也不至于责怪谭继勇,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倒是也能理解。
余飞开口问道:“不知谭兄为何来千里迢迢这边陲小城。”
谭继贤回答道:“我是想到艾尔联邦去,我不通武艺,舍弟更是年少,因此才借助商队同行。”
余飞闻言有些好奇:“这联邦距离皇城可有数千里,谭兄可是去寻亲?”
谭继贤笑着回应道:“只是想去异国看看。至于寻亲,舍弟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看看?余飞更加诧异,只是为了看看,就横穿大陆,途行千里?谭继贤见一脸的不可置信,继续解释到:“家师曾周游列国,足迹遍布山川大江。学生早就想要效仿,行四方之路。奈何早年家母尚在,舍弟年幼,不宜远行。如今家母已仙逝,继勇又逐渐长大,这才重新捡起了早年心愿。只是辛苦继勇和我四方漂泊。”说着伸手摸了摸谭继勇的脑袋。
谭继勇也开口说道:“我才不怕,我是要护着大哥走遍诸国,写下《山河录》的人。”
余飞沉吟,缓缓开口说道:“现在虽无战乱,但匪盗横行,你俩如此跋涉,不担心有危险吗。皇城已是天下繁华之最,谭兄又何必舍贵求简,受这些风霜之苦呢。”
余飞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这两兄弟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否则也不会去蹭商队的庇佑。余飞虽然也听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典故,但是这更多的是比喻。像谭继贤这样要走遍诸国,行遍大陆的,又何止万里。
谭继贤正色道:“余兄可有舍命必求之愿?”
见余飞没有回答,谭继贤继续说道:“老骥尚有千里伏枥之志,你我少年又何须瞻前顾后。从千里之志,也始于足下。你我身为儿郎,可志在四方,亦可志在社稷。可志在行伍,亦可志在江湖。可志在商贾,亦可志在圣贤。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不能纵马长歌,岂不悲哉?等到有朝一日,我厌倦漂泊,那我定会回归故里,青灯烛火度此余生。试想彼时,我可会有一丝不甘或者悔意?不会,一丝都不会。因为我这一生已经无比精彩。”谭继贤说完后,收起严肃,微笑着看着余飞。
余飞闻言心境大震,是啊,什么是我的舍命必求之愿。这个问题余飞之前就在想,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既然如此,难道真的就在这达牧城虚度一生吗?没有所求,那就去闯。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皆遵天意,既然无法掌握自己生命的长度,那至少尽力去掌握宽度。就像谭继贤一样,也许不久后就会死在一场马匪的截杀中,但至少他是倒在了自己逐梦的路上,或许会有一丝遗憾,但觉不会后悔,人生不就应当如此吗。
余飞顿时感觉,一个困扰他有些时日的小小心结被解开了。虽然也不至于现在就有了明确目标,但是一颗种子却已经深深的埋在余飞的心里。
余飞起身向谭继贤鞠了一躬,开口说道:“谭兄所言让我受益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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