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又听到秦恒在她耳边叫她,她抬起头看着严明海和梁文玉,看着他们脸上焦急的神情,眼泪无声地流着。
她的身子越来越烫,听觉视觉也开始模糊,她想和他们再好好说说话,却发现开不了口。
梁文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搂着她更紧。
“玉珠——糯糯——”
梁文玉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惊醒了一旁的严明海。
他也跟着坐起身,环住她的肩头,问道:“文玉,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明海,我梦到糯糯来看我们了。”
梁文玉湿了眼眶,摸了摸腹部。
“明海,你说糯糯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严明海将她搂到怀里,在她耳边说道:“会的,我们的糯糯那么好,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玉珠,玉珠。”
玉珠听到秦恒的声音,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了他焦急的神情。石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可她仿佛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大师,我这是回去了吗?我见到了他们,可我却还是记不起来。”
云智大师指了指茶,让她先喝缓缓神。
玉珠喝了一口,便听到大师开口。
“小施主,方才不过是贫僧送你入梦,你记不起来不过因为你与他们之间的亲缘已断。施主日后也不必再为离魂所扰。”
“可……可他们很难过……”玉珠想着梁文玉和严明海眼中温柔却难掩伤痛的神情,只觉得眼泪水又要下来。
“小施主,贫僧有一言:‘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说。’切记万事莫强求。”
玉珠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秦恒替她还了一礼,便牵着她告辞。
下山的道,玉珠是自己走的。
秦恒本来要背她下山,玉珠却没同意。
山路很长,路也不好走,台阶有些窄,秦恒怕她走不稳,在一旁护着她。
玉珠沿着山壁,慢慢地往下走,她脑子里还都是严明海和梁文玉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很糟糕的人,她怎么就记不得呢?她怎么连自己原来叫什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玉珠——小心脚下——”
玉珠被秦恒的声音一惊,才回过神来,原来脚下竟有一只乌龟,也不知为何趴在这半山腰。
这只乌龟多像她啊,不管不顾地趴在这儿,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会踩上一脚,自己伤着碰着不说,那个倒霉踩了的人,也会脚下打滑,跌落下山。
玉珠看着乌龟心神恍惚,再也挪不动脚步。
秦恒怕她再出什么状况,不容她拒绝,便抱起她,向山下走去。
玉珠在他怀里,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她看着秦恒的侧脸。
他的眉头皱起,整张脸绷着,也是在为她担心吧。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别人在担心她。
“秦恒”
玉珠低低地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很不懂事,总是让你们为我担心。”
秦恒没有回应。
玉珠又自说自话道:“秦恒,我会改的,你教我好不好。”
秦恒停下了下山的脚步,将玉珠放了下来,双手握住她的肩头。
“玉珠,你要想好。我从不觉得你是负担,干爹干娘他们也不会这么想。”
玉珠对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山,坐上马车,一路无话回了小巷子里。
刘妈看着两人回来的气氛怪怪的,玉珠的眼眶也有些红,还颇为担忧。
玉珠回了房,不一会儿,刘妈就走了进来。
“姑娘可是又和郎君闹架了?怎么眼眶都红红的?”
“只是沙子迷了眼,我怪他呢。”玉珠不好对刘妈妈说实话,只想了个借口想糊弄过去。
“姑娘,不要怪妈妈多多嘴,你莫要常与郎君闹。男人家多是喜欢温柔贤淑的。”
刘妈妈原先也伺候过富贵人家,那宅子里头的女人没几个不是温柔小意。就是夫人,也端的要贤惠大度。不过小娘子还小,不必做那些规矩,但还是不要多闹。闹多了,男人的心就烦了。
玉珠知道刘妈妈是与她亲近才这般和她说,她的性子有时候也的确有些闹。
“妈妈,我知道呢,我先睡会儿,你先下去吧。”
刘妈妈见她精神头确实不足,便退下去,捎上了门。
厨房里还有些莲子,她拿来炖粥,娘子醒了吃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