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帅的士气,就是全军的士气。
有少数骑术最精湛、心胆最镇定的后金骑士,在接近对撞的时刻,依然试图放箭。
高速飞驰的马上是不可能用步弓重箭或者弩机的。
那些带着投机色彩的轻箭,有的打不到冲锋在前的马祥麟,偶有三两枝打到了,因角度与力量,也完全不足以洞穿骑士甲袍、马头面罩和马胸护帘。
进入一百步了!
马祥麟怒吼一声,端平了银枪,钩镰制式的枪头,笔直地指向皇太极。
身后的两千川兵,紧跟着也做出同一姿势,而他们胯下的战马,则敏锐地感受到主人通过双腿与缰绳发出的指令。
这些骏马,是秦良玉和马祥麟去年到京师后,亲自选的。近三万两银子,一半用了母子俩的积蓄,一半来自张铨陪嫁给女儿的嫁妆。张凤仪对红木家具和古玩珠玉毫无兴趣,她眼中的风光排场,就是一支南兵、北马的精锐骑军。
九边军力衰落,朝廷本就想彷照当年戚继光客座蓟镇那样,调忠诚又靠谱的秦家军来北方。有了马匹后,去岁初秋时分,秦良玉就分拨了两千石砫兵,由马祥麟在山海关训练,磨合人与马。
此际,老练的石砫骑士,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膘壮战马,以最大的速度,骄傲而义无反顾地,向女真侵略者冲去。
……
抚顺城头的孙元化,偏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方那两股人马的洪流。
但在最后一刻,他闭上了双眼。
他沮丧地发现,自己能监看炮弹的轨道与杀伤效果,却无法直视骑兵接锋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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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是血肉之躯。
两边都带着与步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速度。
那样高速的对撞,血肉、铠甲、刀枪,都会像遭到炮击一样四散飞起。
人吼、马嘶,兵器的交碰,都会像惊涛骇浪一样摧毁心神。
两边冲锋的每一位骑士,从提速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这个结果。
然而,所有人,还有马,都圆睁双目地往前冲。
要么过,要么死!
那是冷兵器时代暴力的巅峰。
不论以美还是以丑、以浪漫还是以惨烈来看待,骑兵冲锋,都是男性暴力的巅峰。
终于入耳的轰然巨响,倒底刺激得孙元化睁开了眼睛。
与想象中的一样,两股激流的碰撞之后,战场上一片人仰马翻,无数断肢、残躯、头盔、兵刃,飞上半空,形成令观者头皮发麻的一道又一道剪影。
“白旗倒了,我们的旗没倒。”
稚嫩的女声在孙元化身后响起。
孙元化回头,郑海珠的两个女学生,正望向北面,在讨论战况。此际城头的鹰隼炮已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进入休整状态。
女娃们显然一直在盯着骑兵的冲锋。
她们澹定的眼睛都不眨的模样,令孙元化有些哂笑自己方才不忍观战的短暂瞬间。
“孙老爷快看,我们的骑兵,像我们的大炮一样,能打好几轮。”
其中一个女学生兴奋地指点。
孙元化忙又舒目远眺。
没错,川军每排那个距离妙到毫巅的独立小三角,在对冲的瞬间,就像楔钉一样扎入了女真人的阵营。
己方的伤亡当然也不可避免,但后阵的队友,能从敌人刹那的被迫减速中,捕捉到最为宝贵的战机。
更何况,一寸长一寸强,川军的白杆枪,本来就比后金兵长短不一的刀棍狼牙棒更有优势。
自以为过锋的后金兵,很快又要面对写完了。这七章中出现的武将、文臣,都是历史人物。真实的历史中,他们的命运如下:清河守将邹储贤、辽东总兵张承胤、副总兵颇延相都在这一年,相继阵亡。颇延相本已脱险,听说总兵张承胤陷于敌手,回马力战,与上官一同殉国。辽东巡按张铨在辽阳沦陷后,拒绝降金,整理官服跪拜南方,自刎殉国。浑河血战中,秦良玉派兄弟秦邦屏、秦民屏,率川军渡河(其中还有一部分酉阳土司兵),与后金军死战,在已歼敌上千的情况下,因遭到叛变明军炮手的轰击而死伤惨重,撤回浑河对岸,加入戚金浙军的车营,川、浙两支客军皆是死战不退,血染浑河。秦邦屏与戚金殉国。经略东江镇、如钉子扎入后金的毛文龙,于崇祯年间被袁崇焕设计斩杀。
内治腐败,不是外族侵略合理化的缘由。参研当时的历史,也应不至于让现代的某些玻璃心觉得影响民族团结。是非不会颠倒,所有尽职的军人和文官,都值得纪念。谨用虚构的一场抚顺保卫战的胜利,向上面所有的英勇者、忠诚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