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说话,用指尖掐着一个浇过水冒出头来的石头莲子,想把它从孔洞里拎出来。
“江小微!”荣璋终于忍不住了,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直呼我大名,还是篡改了的大名。
“别吵,我在揪莲子呢。”我也不抬头,继续我的工作。
“这石莲子在这台子里待了上百年了,你能把它揪出来?”荣璋不屑道,又被我的酸枣茶折磨得不轻,忙伸手端起我喝了一半的茶水猛灌下去。
“啊!这又是什么?你真要谋害朕吗?”荣璋看着手里的盖碗,这明明是我刚才喝得有滋有味,面不改色的茶水啊。
“酸姜汁,一个孕妇喝的东西,皇上也抢。”我口上说着,指尖还在和莲子较劲。
荣璋站了起来。
我猜他恼了。
恼就恼呗……又不是没恼过。
被掐着下巴,扭着脖子不让挣扎,说什么都必须和他“同甘共苦”一下,我连踢带踹,也没躲开他的侵略,被亲得气都没了。
“你这皇上怎么这样?”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我瞪着荣璋,“人家现在怀着孕呢,你也没轻没重的。”
“你有轻有重?朕的牙都要酸掉了。”
荣璋说着又要凑过来了,被我用指尖撑住他喉结:“别动!”
笑着向后挪了挪,靠着美人榻厚厚的鹅绒绣枕,我伸出脚顶住他的胸口:“不过是让皇上尝尝我这几个月来天天领受的滋味罢了,才一个时辰的功夫你就受不了了。”
以手轻抚我的脚尖,荣璋的目色变成了好看的深灰,映在烛光里,淡淡倦倦:“是吗?你还会吃醋啊?朕以为你无所谓呢。”
“无……所谓……,嗯,也是的,无所谓。”我转过头去不看他,也不让他看见我要垮掉的情绪。
今天晌午之后,荣瑜一走,我就觉得胸口翻腾,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连带着手掌脚掌都有些浮肿。
好在过了没多久,柳执事就来了,诊脉之后说我大概舟车劳顿,加之月份已大,确实出现了浮肿的情形,需要卧床静休,又开了消肿化水的汤药,喝得我这叫一个反胃,索性推了不喝。于是躺了好半天,身上却越来越涨。
身上难受,就禁不住心里再磋磨,越发连这些日子心里积累的委屈也都冲进了脑子里……
一时荣璋来了,就看他哪里也不顺眼。
“傻瓜。”荣璋看着我,半日蹦出了两个字。
“我不傻,皇上才傻!”我不回头,执拗地看着看也看不见的窗外,嘴上还是不饶人。
“是朕傻,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生气,朕会不舍得走的。”荣璋轻声道。
【你还要走吗?我这么难受你还要走?】我在心里问,没有问出声:“我生我的气,皇上走皇上的就是了!”出口,却变成了这样一句。
有轻轻的叹息,荣璋握着我脚尖的手紧了紧:“微微,其实朕一直想和你说……”
“德妃娘娘驾到。”荣璋的话没说完,门外,一个陌生的内监声音忽然提高了嗓门,高声宣道。
有人来了……
德妃?
谁是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