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道?”魏若淳的双手刚刚还握在身前紧张地来回搓动,现在已经放了下来,“只怕我比你还难熬数倍,你于宫外自由之地,尚有可以对月独酌的时候,我只能日日夜夜藏着自己的心事,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在别人眼中,这样的煎熬,你可知道?”
“所以我每次进宫,你都躲着我,连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江还晏忽然收紧了臂膀,我能看到他威压的身形,也能看到魏若淳不再躲闪。
“跟我走吧。”半晌,在互相凝视的时间里太多的话已不必说,江还晏斩钉截铁道。
“不,不,不行,我若是走了……”
“你若是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去向,连大张旗鼓地寻找怕是都不会有,不过一月半月你早夭的消息就会传到你的家乡。我想如今在齐国,能为你流泪的人都不多了吧?”江还晏问道。
魏贵嫔被问住了,半晌没有言语。
这件事我回宫就听说了,在我们刚刚离开长安前往百夷不到十日的时间就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春末时热,魏贵嫔的亲生父亲,大齐的颂王感染了疟疾,想法设法地救治,也没能留住王爷的性命,终是撒手而去。
现在承袭爵位,封为齐国颂侯的已经是魏贵嫔同父异母的哥哥了。
颂王的嫡妻,也就是魏贵嫔的母亲,在生下她的时候就因难产而去。颂王也算有情有义,这许多年并未续弦,几个侧王妃生下的孩子仍是庶出,所以当年送女入周,这般尊贵的荣宠怎么也轮不到庶女,这让一众侧妃早埋了一肚子酸水。
如今颂王一去,魏贵嫔在外如何,怕是再也没谁真的关心了。
“可我若是走了,皇上会震怒的。”魏若淳道。
“生气也许会,震怒未必。淳儿,在这个宫中,你们谁是被真正在乎的?你吗?你们的皇后?还是盛宠的贤妃?”江还晏笑了,“别说,江微倒是有可能。”
魏若淳也笑了:“还晏,就像你说的,贤妃娘娘聪慧,你最近还是托辞不要到宫里来了,小心被她看出了端倪。江家一门忠贞之臣,贤妃怕是不能见我这样的人。即便与我再是交好,她也不会不顾皇家的体面,不顾皇上的感受。”
江还晏无奈地摇了摇头:“淳儿,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什么?你哪有一句话是我没听到?都仔细听了千遍。”魏若淳眼光凌凌。
“跟我走,今晚就跟我走,夜再深些,今天送食物来的车就要出宫门,我把你藏在里面,鱼腥浓重,不会有人检查的。”江还晏道,“你忍耐一下,只要出了宫门,我们就走得远远的,我知道出海的路,我生长在南海,你来自东海,我们都不怕海上漂泊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还晏说得动摇了,已然开始憧憬与海为生的日子,魏若淳一时没了声音。
半晌。
“可是……可是这里,还有我从齐国带来的侍女,我与她们情同姐妹,我这一走,她们定会被逼问,若不能说出我的去向必是要受罚的,说不定还会为此丢了性命。”魏贵嫔低着头,努力思索着,“所以这件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我们不急,不急好吗?”
有一声无奈的叹息:“好,我听你的,尽管现在我谁的也不想听,只想把你带走,但是我知道你比我的顾虑多太多了,你别怕,就好好定下心神,想想我说的话。你的侍女如果你愿意,我也有办法一起带走,但是事先你不要和她们提起,我怕人多口杂心性不一,你会有危险。”
“你们现在就有危险!魏贵嫔,你竟敢深夜在此私会外男!”忽然自树后闪出一个丰满圆润的身形,指着林间的二人厉声道。
天上的云朵飘走了,月亮洒下它的光亮,照亮了来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