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婕妤的脸色更腊。
实在没办法违拗一个“大恩人”,武婕妤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鹿柴,我知道她们想诉别情,但是有个事情我必须要问清楚,若是沙利知道我没有怀孕,我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能放她离开我的视线。
正午,鹿柴和风柔暖,院子里的山茶芬芳沁脾。
“跪下。”武婕妤走后,我闲声道,我知道我的声音听起来严肃又冷漠,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无论是自保还是保护她,我都必须立即镇住现在的局面。
沙利兹跪了下来。
一边胆子最大的铁锚都愣了,但是跟了我这么多年,她们深知我的脾性,若是这么严肃地做一件事,就不需有人质疑。小舟四个人互相瞧了彼此一眼,默契地纷纷退出去,又带上了殿门。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说吧。”我拨了拨自己的指甲,因为“有孕在身”,本来的凤仙花色都被兰桨擦了去,露出指甲本来轻粉的光泽。
沙利兹不说话。
“我知道你会说的。”我慢慢道,“月氏净坛女习得秘术之前皆会在你们的真神面前起誓,终其一生不能诳语,若违此誓,必遭屠戮。哎,这样的誓言你自己信不信不重要,你要是不说或者说谎,说不定我倒是能帮你应誓……”
沙利兹的眼睛明亮若星辰,意外的,我并没有从中看到太多恐惧。
“是,娘娘,沙利身受娘娘救命大恩,不敢对您说谎。”沙利跪着向我近前移动了几步,低声道,“奴婢斗胆猜测,娘娘此时腹中并无胎儿吧?”
我未动声色,她肯说实话,倒也没让人错看。
“是昨日来给你诊脉的太医报给太后的,本宫解释不了,只能将错就错,待中山叛乱的事情皇上有了定夺,自会向太后言明。”我道。
“沙利可否斗胆借娘娘的手掌一握?”沙利抬头瞧着我,好像以上所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接下来的才是。
“啊?你要给我算命啊?”我笑道,“看手相?”
沙利伸出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请我把手掌放上。
我捣鼓了一下,把不红肿的这只放在她浅铜色的手掌上。
沙利随即握紧。
半晌……晓月轩落针可闻。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的手都是温热的,我只觉自己都被她温暖了。
“娘娘一生多子,夫妻和顺,真是难得的好命女子。”沙利放开我的手,笑道。
我不以为意,好命是一定的,却未必是因为夫妻和顺,多子多福,你看我那个皇帝老公,我俩能顺到哪里去?
“只是……”沙利低声道。
最怕就是这个“只是”,重点也是这个“只是”,我捧着脸听她说。
“只是娘娘与您第一个孩子的缘分并不在这巍巍长安啊。”沙利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