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没草地,沼泽吃人,妖兽横行,更有神兽出没,神仙莫入,覆没一切。就此绝地硬将大陆的东方割裂了去。割裂的东方又自成一体,称之为妖域。
圣战(人魔之战被称为圣战)之后十八年,就在这绝境草地的偏南一侧,一支人族大军却想要穿越草地去往妖域。
他们已经走了有小半月,到了一处叫神木谷的山谷。山谷离草地的中心水葫芦还有一小段距离,谷中的小河就是流到水葫芦的。
小河穿谷而过,两片绿油油的草地相伴两侧,远瞧了,宛如一只翡翠的蝴蝶遗落在了山谷。“翡翠蝴蝶”四周环绕着松树林,风一过,“呜呜声”满山遍野的闹。闹乱了山谷,也闹的人心发慌。就在谷口,一朵五彩斑斓的、美得不可方物的巨花袭击了他们,二十二条汉子永远留在了这里。
生命的脆弱让你没有重来的机会,在这里,你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个会先来。铁血的硬汉也被吓破了胆,任谁都只想赶快走出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但现在,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副帅中毒了,而且是白斑蝮蛇之毒――世上最强蛇毒。
在零时搭建的大帐里,一青一红两群医官围着他们的大帅焦急的商讨着解毒的办法。
大帅乃是大名鼎鼎的人族御妖大元帅布奉,人称“火神”,刚毅的右脸上一条从右耳垂直至鼻梁的伤疤甚是可怖,但此时却难掩他脸上的疲态。
他烦闷的听着医官们的争论,却又发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这个与岁月抗争的老人,期颐之年没能压垮他魁梧的身躯,现在却被这蛇毒压的抬不起头,黑密的头发一夜之间似乎也添了银丝。只有那身大红袍子依旧艳丽如火,承托着火神的称号。
活到他这把年纪,自然惜命,与草地也打了几十年交道,深知草地的凶险,但他不得不来,因为妖域乱了!
妖域大小国家一百多个,南以刹旗沪为尊,北边是图尔克称霸,形成了南北并立的局面。但就在三个月前,北方的图尔克突然入侵刹旗沪,意欲打破平衡一统妖域。刹旗沪猝不及防,在国土沦陷了大半之后才借助果力河天险挡住了图尔克的大军。
但果力河天险也难以为继——现在已是夏末,早则两月,迟则三月,寒风一过河水便会结冰。天险变通途,刹旗沪如何能挡,是以向人族求援。
魔、人、妖三大域,人域居中,西边抵御魔族,东方妖族窥伺。魔族虽然败退,却未伤及根本,魔主被封印,但谁又能保证封印不会被破坏。抗击魔族,人类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一个南北平衡的妖域——两雄并立,以妖制妖,妖族对人域也就没有威胁了——所以刹旗沪不能亡。
然而霜雪一旦提前,留给布奉的时间就只有两个月,但走出草地最快也还要一个月,进入辽阔而复杂的妖域更是充满变数,他心里十万火急。奈何副帅中毒又拖住了脚步。
他虽然是御妖大元帅,但根上是理耶国皇族,他统御的浮尘山、理耶和庙仕三股力量,庙仕帝国不可或缺。而副帅正是庙仕国三皇子易成,如果易成一旦有个好歹,势必会有理耶打压庙仕的看法,影响三股力量的团结。他倾尽全力为易成祛毒,但蛇毒太强,只能暂时压制。
他找来医官商讨如何解毒,祈祷着霜雪来的迟些!
医官们商议出了一个让他火冒三丈的办法:以疗毒圣药金丝草为引,以克制蛇毒的蛇果为辅,蛇毒可除,但这两味灵草消耗过大,已经用完了。
愚蠢的医官还建议说:草地是绝地,但也是灵草的福地,金丝草遇水而生,蛇果喜阴,草地的外围应该也有,那里也只是些寻常猛兽,对于浮尘山得弟子来说不算危险,可以去找一找。
他气不打一处来,耗尽心力研究草地几十年才找出一条能行军的路线,饶是如此也伤亡惨重,草地岂是能随便逛的!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蛇毒的厉害他在为易成逼毒的时候领教过,知道耽搁不得。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寒着脸走到一个简易的桌前。桌上铺着一张草地的地图,他又命人去唤向导。以他对草地的了解加上医官们对灵草的了解,众人合力在地图上找出许多可能之处。向导来了之后又稍加补充,地图上便被圈出了许多圈圈。
做好地图,他把地图传下去让人照样多画几份,然后带着医官出了大帐,又钻进了旁边另一个小一号的营帐。
这里挤满了人,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行军床上的伤者。伤者这会儿脸色发黑,神志不清,地上有一滩没来得及清理的黑色血渍散发着恶臭。床前并排站着两人,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双手抵在一个中年汉子的后背上,中年汉子双掌对着行军床隔空发力——两人正联手为伤者祛毒。
两人一般身高,中年汉子剑眉紧锁,细汗扑面,神色凝重。年轻人白面浓眉高鼻,脸上同样是细汗密密,闭目咬牙以持。
场面安静的很,大家就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布奉他们也只是在门口等着,没敢往里走。
一炷香的功夫床前的两人终于收了手,巨大的虚脱感让两人站立不稳。人群中冲出一高一矮两名老者,矮的扶住中年汉子,高的抓住了年轻人,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布奉此时走了进去,看看床上的伤者,见脸色依旧发黑,等到椅子上的中年汉子把气喘匀了,便问道:“怎么样?”
中年汉子乃是浮尘山大弟子茂铭,听到老帅问话,惭愧的摇头说道:“其实在出手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连大帅都无能为力,我们又能有什么用。”
他与易成是老友,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不死心的要试上一试。
“布爷爷,快救救我哥哥!”茂铭的话音刚落,惊起了一声哀求声,一个泪雨梨花的女子一把拽住了布奉的胳膊。
一席绣凤的金色长裙,头上盘着一个飞天发髻,虽然神色恐慌,但掩饰不住她落落高雅的气质。她就是伤者的妹妹,庙仕国长兴公主易心灵。
“有布爷爷在,慌什么!”布奉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