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灌藉战前所料,木都果然决定先攻“土营”!
进攻开始后,用抛车几乎轰烂大营壕沟内侧的外层寨栅,各营士卒在骑弩兵密集箭雨掩护下,抬着简易云梯开始冲锋,谁知却在壕沟外人仰马翻。原来,这里密布陷马坑,坑内插着尖利的木桩,令人马死伤惨重。顶着营中砲车发射出的大火球、碎石块,连续几次强攻,联军终于在壕沟上铺好几座便桥,数百人嗷嗷叫着冲过壕沟,向土堆顶上凶猛冲击!
激战迅速展开,联军虽然突破数处,但仍被西域汉军压了下去。桥被焚毁,后续士卒难以为继,退回土堆下的数百士卒只好跳下壕沟躲避矢雨!
此时在不远的城头上,班超、淳于蓟、国王貀端子和众将也都在观战,最受刺激的是尉迟千和库左左菩,看汉使团这城守的,凭空弄出这么一圈“土营”,龟兹人、焉耆人把劲一个劲往土堆上使,宁弥城丝毫未受攻击!这哪里是守城,分明是斗智,大使与呼衍獗、军师与木都,高下立判!
激战进入白热化,第三天初夜,土堆先后有十几处被突破,在驻守大营的蒙榆率汉军一个反击将敌逼回壕沟外后,灌藉判断“土营”已不能守,便在西城头挂起三只灯笼并鸣金。蒙榆闻令,则迅速率汉军从“土营”与宁弥城之间的壕沟甬道快速撤回城内。
又一轮攻击开始,联军滚滚越过大土堆,迅速占领大营!
大营被一圈高高的土堆围着,汉军已经撤走,营内毡帐林立,帐中有水、有食物,龟兹、焉耆士卒疲惫入营。没等他们歇息一下喘一口气,忽然黑暗的天宇响起令人必悸的呼啸声,无数大火球翻滚着从城内飞来,大营内顿时轰鸣声四起,刹时人仰马翻,销烟弥漫。毡帐一一点燃,营遍布膏毡,大火瞬间熊熊而起。
联军挤在一起乱哄哄地退出土营,但仍有二三百人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被焚杀,士卒被焚杀、砸杀的惨叫声撕心裂肺,无数人被城内砲车发射的石块、火罐砸死烧死或致伤!
联军刚主动退出壕沟外,西域汉军又出宁弥城,快速占领“土营”,一切又重新开始。
三天三夜猛攻,阵亡数百龟兹、焉耆百战老卒,负伤近千人,可攻击的不过是汉军一座疑营。木都令全军休整二日后,绕过城西“土营”,开始攻击宁弥城的南城墙。但现在宁弥城内集中了西域汉军近五千人马,加上拘弥国王貀端子数千吏民,联军强攻两天,在城下再次撂下近千尸首,宁弥城岿然不动!
木都不得不鸣金收兵,在离城西十余里商道边的荒碛滩上下寨!
战事不顺,兵锋受挫,联军士气低落。第六天晚上天起大风,沙尘弥漫,飞沙走石,呼啸而来的沙子扑打到大帐上发出“扑扑”声响。木都整整一个晚上对着膏油灯下的沙盘穷思,却想不出破敌之策。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呼衍都尉请兵,再全军休整后不惜一切陷城!
夜里三更,他揉着晕乎乎、嗡嗡响的脑袋倒在行军榻上,昏睡前脑中只存一个念头,不杀班超,北匈奴必被其逐出西域……帐外喧嚣声、喊杀忽然四起。他从榻上蹦起提着弯刀冲出营帐,只见无数火箭正顺风飞向大营,几个毡帐很快被点着。等两营人马顶着狂风包抄过去,偷袭的西域汉军却已隐进了漫天飞旋的沙尘之中。
风大沙狂,火热蔓延,此时前军大营中已经有十几顶毡帐着火,被烧伤或被火挡在帐内的士卒惨叫声慑人心魄,令人心悸。木都没有鸣金收回两营人马,被激怒的龟兹、焉耆两营铁骑便追击远去。但他并未丧失理智,忽然反应过来,便急忙点起两营人马前往策应。
举着火把,顶着沙尘暴东出约二三里,只见两营人马已经狼狈逃回。原来,他们在追击之时受到西域汉军伏击,士卒被射杀或砍杀百余人。汉军大股人马又从城内杀出,他们只得撤回!
后半夜,刮了一夜的沙尘暴突然停了。第二天朝食后,天地间依然弥漫着黄茫茫的沙尘,木都仅率两营人马来到宁弥城的南城外,在城头汉军床弩射程之外伫马观察。
宁弥城头西域汉军赤色战旗高高飘扬,“班”字帅旗下一群汉军将领围着一员身材高大的红袍大将,也正走到南城的谯楼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联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忽然,木都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绢拿在左手上,双腿一夹,战马直向南城驰去。“幕师大人,危险……”众将见木都匹马驰进汉军床弩射程之内,不禁大惊,赶紧硬着头皮跟随。
“勿杀来使,彼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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