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第二十一章 剧变前夜

现在的窦氏二代掌门人窦固,已经家国重任,寄托在这个娇弱少女的肩头!

耿恭受到冷落,朝廷的风向已经变了,对窦氏而言,这是一个需要做出重大决定的夜晚!

室中冷清了好一会,窦老夫人终于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身,静静地看了刘中礼、窦固一眼,三位老人又都开始沉默不语起来。汉宫深似海,太后已经为新君物色好了皇后人选,此时送妤儿进宫,意味着什么,三位见多识广、经历过惨烈风雨的老人清楚得很!

聪明如窦妤,自然知道三位长辈此时心中的忧虑,她起身乖巧地坐在榻上,依偎在曾祖母的怀里,替曾祖母拢了一下已经散开的、如白草一般的枯发。窦老夫人怜爱地抚摩着曾孙儿的秀发,又握住了她玲珑的小手,认真地看着她的明眸。

老人从窦妤眸中已经看出了决绝,良久,老人轻叹了一声,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那一双昏花的老眼又认真地盯着榻下案边的窦固道,“孟孙切记,为了大汉,为了窦氏,为了老东西临死时的愿望,便让妤儿去闯罢。至于那几头牲口,唉,福兮祸兮,皆天意也。将来便由妤儿管束,也随彼去吧!”

窦固闻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但还是不敢违拗,庄重地点了点头,“老夫人放心,几个小儿,吾会严回管束!”

窦老夫人累了,窦固与刘中礼便告辞退下,窦妤当晚便住在老夫人屋中。

回到自己府中,窦固先命传窦宪,等窦宪进入书房跪下请安时,窦固却未理会他,只是将一本羊皮卷《军礼司马法》、一卷《河西阵图》扔到他膝前,并淡淡地道,“熟读此书,不明便问。全局谋划,出燕然策。一年以后,汝兄弟四人堂中对策!”

窦宪接书在手,闻言脸上一丝惊喜转瞬即逝。窦固言毕,便摊开案头一卷厚厚的羊皮书,顾自看了起来。窦宪见状,叩了头后,便“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灭窦氏者,必窦氏后人也……”望着窦宪高大魁梧、却十分谦恭的背影,窦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又想起窦融老大人临终时的哀叹。这是一头令人生畏的猛兽啊,是窦氏三代中天生的军事统帅,实现先帝与老大人北击匈奴的百年宏图,当就应在此人身上!

可猛兽是要吃的人,他窦固这个缚虎人却在一天天老去,他日窦妤能管束得了窦氏这一笼猛兽么?!

……

朝野都在为耿恭抱不平之时,耿恭却置身事外。他打点行装,欲还乡为母守孝。石修等十二名军卒,一起送行至雒水南岸的正平亭。亭长见是耿恭与十二名英雄话别,便主动上了好酒好菜。

他们没有抱怨,没有不满,想起埋骨在风雪天山的千余弟兄,他们要好好活着,为所有人活着。耿恭与众弟兄洒泪相别,并相约,他日出征,定一起重上战场,杀敌报国!

回到五陵原茂陵邑之后,耿恭在阿母坟前结草庐,他希望能为母安静居忧三年时间,食生栗野菜饮河水,远离俗世,更不问政事,陪侍坟中的阿母。

……

风云际会,暗流涌动,窦固所担忧的“风雨”和“危机”,转过年来果然便来了。

西域汉军已经救回,这之后的几个月,刘炟面对乱纷纷的朝局仍未理出头绪。,令刘煜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线头!

陈宠在疏中痛陈永平年间严刑苛政之弊,最后建议道,“《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优。’方今圣德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箠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

陈宠此奏,简单一句话,便是建议全面革除汉明帝一朝时的“苛政”,广布“仁政”,纠正怨假错案,让朝野休养生息!

陈宠原为司徒府掾吏,深受司徒鲍昱赏识,转任辞曹职掌天下刑狱和诉讼,所理狱讼无不为人称道。又撰写《辞讼比》七卷,被朝廷奉为执法依据。刘炟继位后,便迁陈宠至尚书台为尚书,成为刘炟的贴心近臣。

刘炟在宣明殿小朝堂上阅了陈宠的奏章后,心里豁然开朗。先帝驾崩后,太后仍严厉管束官吏、外戚,章法一如旧朝。现在吾倡行光武仁政,太后总没法反对了吧?!

经过几日深思熟虑后,他开始了行动。赵熹、牟融是死硬派,他不敢惹。踟蹰再三,他便在章德殿御书房内,单独召见了司徒鲍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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