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则开始巡视了一遍疏勒城周边的地形,他比谁都要清醒、冷静,他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硬骨头,北匈奴正在天山南北疯狂围攻汉军各要点,等汉军要点被各个击破后,定然会反戈一击,左鹿蠡王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
……
耿恭在天山以北的金满城大败左鹿蠡王的时候,关宠在柳中城也血腥地教训了呼衍王。
汉明帝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阴历三月下旬,车师前国降,高昌壁陷落,关宠驻守的柳中城顿时成了一座孤城。呼衍王率万余精骑,将位于黄土高台之上的柳中城围得铁桶一般,惨烈的攻城迅即展开!
此时的柳中城内,加上从高昌壁撤回的屯田卒,关宠麾下不过千余守军和千余车师前国国民。屡被窦固汉军痛击的南呼衍部,此时已经丢失很多家当,战力已经远远不及左鹿蠡王,他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只能靠士卒架着简易云梯登城。
面对汉军坚守的坚固夯土城池,南呼衍部攻城数日,各营驱动士卒举着大盾强行登城,但简易云梯都被汉军烧毁,仅在城下和护城壕边留下数百具尸体,可谓一无所获,毫无寸进。
坚城岿然不动,呼衍王便改攻城为围城,又派人写好劝降书,用响箭射入城内!
关宠有勇有谋,他回信答应投降,但却对呼衍王开出的条件不满意。于是双方小校来回穿梭,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数日后,汉军决定投降北匈奴。阴历四月六日,关宠率千余汉卒中的六百精锐,打着白旗,乱糟糟地开出城外,似乎真的要“投降”北匈奴人。
呼衍王一生征战,见多识广,自然防着有诈。他命大将呴黎壶代替他出营接受关宠投降,自己率领几营劲骑,远远地埋伏在大营中帐蓬后准备接应。他在等着关宠自投罗网,不管关宠和他麾下的汉军是真降还是假降,所有汉人都得死,城内军民都要屠杀殆尽,他要为儿子胥皋报仇!
这个呴黎壶不是别人,他曾是已经被班超斩杀的呼衍王长子胥皋手下的大将。前年奉车都尉窦固第一次征天山时,他与眴第被班超困进山洞绝地,两个月后竟然奇迹般地逃出生天,游荡在白龙堆大沙漠上。
后又为老冤家班超的使节团队在白龙堆一再截杀,呴黎壶连鼻子都被连根削去,最终与眴第仓皇逃进沙漠深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辗转回到北地。呼衍王本以为他们都死了,妻妾、儿女、牛羊和奴隶本已被其余贵族瓜分,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于是妻妾财产发还,他们重新成为呼衍王麾下万骑长。
此次呼衍王再出天山,进攻车师前国。呴黎壶领数千骑为先锋,率先迫降车师前王安就后,被呼衍王拜为右大都尉。关宠率军出城,无鼻将军呴黎壶脸上扎着黑色麻巾,手提双铁锤,带着千余北南呼衍部骑卒,在大营前列阵,等待接受关宠投降。
这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天空格外明朗,太阳毫无遮拦的照在士卒们的身上,黑色战旗飘扬,战马萧萧,长矛林立。这是接受汉军投降,各营士气高涨,呴黎壶高骑战马之上,伫立在军阵之前,身上的金甲在阳光下煌煌耀眼,与身后严整的一字横阵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远处吊桥吱吱嘎嘎地放下,城门也轰隆隆地慢慢洞开了,一员汉朝大将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倒拖着丈八长矛,带着数百骑缓缓而来。他们旌旗低垂,士气萎靡,甲服不整,队形混乱,似乎一付很不情愿的样儿。走到阵前约四五十步,呴黎壶手指汉将正要开口说话,汉将突然双腿一夹马腹,火红色的战马骤然疾驰,直取呴黎壶。
这员汉将正是关宠,他的马快,途中右手即擎环首刀在手,未等北匈奴各营反应过来,环首刀已旋劈向呴黎壶的头颅。
呴黎壶果然是勇将,他偏身躲过这致命一击,举锤仓促应战,与关宠大战数合,不分胜败!
虽然呴黎壶勇不可挡,可他身后这一千南呼衍部铁骑却太不争气。这六百汉卒俱是汉朝骑都尉刘张手下悍兵,是在塞北的战火中长期熏陶、幸存下来的,此时他们一改萎靡不振状,呐喊一声便楔入北匈奴阵中大开杀戒。
论战力,这一千余南呼衍部士卒本就不是六百汉军精锐对手,况且又是一静一动,毫无防备,于是这场骑兵厮杀瞬间便分出了高下,数百人被汉军斩落马下,余敌便一哄而散,溃逃向营中。
呴黎壶为败兵裹挟也败下阵去,北匈奴大营前沙尘弥漫,顿时成了血腥屠场。黄土地上人马陈尸遍地,无人的战马乱窜。伤卒们在地上挣扎着哀嚎惨鸣,很多人落马后被踩碾成肉泥,血唬零喇,不忍卒睹!
站在营内中军大帐前的呼衍王对这一切早有准备,见汉军果然是假降,便“轰”地一声炮响,几营匈奴骑卒从两侧大营内一拥而出,从两翼快速包抄过来。可关宠击败呴黎壶后无一丝停顿,已迅速回撤。等两侧的匈奴人翻卷包抄上来,他已率军退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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