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需要用钱,疏勒国被龟兹人掏空,国库没有钱。胡焰、蒙榆辛辛苦苦十数年挣下的家业,已经全填了进去。班超此时才知道,要在疏勒站稳脚跟,他需要无穷无尽的钱粮支撑。
淳于蓟与黎弇组建汉使营,勉强招募了一批悍勇农夫、牧民和游民,又将南道各国牢狱中强悍的刑徒全部搜罗起来,才堪堪得了一千二百人。对温顺的普通农夫或牧民,淳于蓟根本就看不上眼,他宁缺勿滥。这一千二百强人被他拉到乌即城,在深山中封闭练兵。
其实,说练兵不准确,准确地说法应该是“驯化”。
乌即城在峡谷深山中一块小盆地内,地势险要,山民民风彪悍。淳于蓟的军营在小盘谷,是山上一座孤立的夏季牧场。在这里,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域不法之徒们领教了厉害,大汉墨侠、西域著名沙匪让他们相形见绌。等二个月后班超去检查时,这支队伍已初具模样,只是与于阗国之鹫雕营、昆仑屯比还要差了些火候。
汉苑会议结束后,纪蒿就带着鹫雕队副将旋耶扎罗的二百人出发了,从盘橐城至东北疏勒州的赤河城,从莎车国的无屠置开始直至疏勒王治盘橐城,计划每隔四里建一烽燧,并修缮已有的驿置。
但这是项宏大的工程,到阴历六月时,从盘橐城至赤河城之间的烽燧烟墩已经基本筑成。烽燧当值,则由所在地各部族负责当值。空旷无人烟地段的烟墩,则从疏勒国民和涌到疏勒的各国流民中招募,经过简单训练后进入烽燧,平时屯田、放牧,近乎自保,战时服役。
令恼怒的是,代商尉纪蒿却擅自将旋耶扎罗及其麾下的二百人给扣下了,担负护商队之责。为此,班超、淳于蓟与她发生了激烈冲突。淳于蓟负责军事,自然不能容忍她将战将旋耶扎罗扣在疏勒,于阗国虽然有林曾都尉镇着,可于阗国方向承受的压力其实一点不比疏勒国小。
三个月整军备战结束前,疏勒军、汉使营与护商队齐集东北疏勒州的赤河城外大营内。班超升帐议事时,纪蒿寸步不让,有理有据,弄得淳于蓟与班超很下不来台!
傍晚散帐后,班超虎着脸走进纪蒿帐内来兴师问罪。纪蒿看他脸色不好一付想要吃人的模样儿,便赶紧争辩道,“几天前,旋耶扎罗已率军深入葱岭,与萨莫克联手在悬度剿灭了一支罽宾国沙匪。寒菸费心巴力招募到的人便是一群绵羊,不堪大用,大使莫非想让这些绵羊替汉使团护葱岭商道……”
知道这“夫妻”二人摆开架势要大干一架,纪蒿的贴身侍婢黎阏给班超斟上煮好的盐茶,与蠕蠕一起赶紧退出帐。黎阏是黎弇之妹,与兄黎阳同入军中。黎阏成为纪蒿的助手,而黎阳则入淳于蓟的汉使营,成为汉使营一员骁将。
秅娃儿与小姑、寡妇坐在帐门外,绝不让人靠近!
帐内,班超端起杉木耳杯呷了一口,然后重重地顿到案上。纪蒿见状故意道,“茶是要品的,南山侯苏温耶专门派人送到于阗国汉苑孝敬吾的,汝牛饮糟蹋了昆仑山上盐茶……”
“屁话,汝别打岔——”昆仑山上根本不产茶,班超看着不可理喻的纪蒿怒道,“说到底,汝还是欲扣下吾于阗大将。于阗国乃吾汉使团经营西域根本,吾有话在先,于阗有危,吾必杀汝头!”
“啧啧,少吼吾!”现在的纪蒿根本就不怕他,满脸不屑地道,“于阗有失,要杀也是杀林曾、杀广德、杀尉迟仁与休莫广鵛,杀不到吾。吾是商尉,不,是‘代’商尉,不是于阗国守将,打败仗的事赖不到吾头上……”
“放肆——”这是在撒娇、胡搅蛮缠,军中岂能戏言,班超有点恼了,“于阗不存葱岭商道能独善乎?难道忘了自己身份,于阗安危果真与汝无关?”
“什么身份?”纪蒿笑吟呤地看着班超,“汝清楚得很,那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班超被噎得不知如何接话,这回仿佛自己上赶着似的,既尴尬又羞恼,只得恨恨地给了伏在身边的小姑一个爆栗。小姑和寡妇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它们不明白这与它们有什么关系。
“嘻嘻——”虽然嘴上有意装傻卖嗔,可纪蒿知道事关大局,自然也不敢儿戏,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迅速又换了一付嘴脸,带着温顺甚至天真的微笑说道,“大使,汝可知到五月底商尉府商道税金、市租与商队收益共收成几何?”
“几何?”班超努力绷着脸,可她身上那缕缕诱人的香气令他止不住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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