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刺的话将众人吓了一跳。这可不是玩的,资敌可是死罪,非同小可。班驺直接斥责道,“国王勿要胡说,自崤山大战起,尕叔与呼贼势不两立,如何会收留彼翁母妻女?”
班驺的令霜刺有点难堪,他歉意地看一眼班超与众将解释道,“吾只是猜测,除此再难说通。匈奴人凡能张弓之男,战时均上战场。可哈尔罕小部族独居于蒲类海北,其三子、两徒附共五名壮男,均值盛年,一看便知非寻常之辈,却既未从军征战,又未远遁,更不怕移支国人袭扰。三子年龄又太相近,却又是同产,岂非怪事哉?”
“死士?”这很令众将意外,不约而同地想到悍不畏死的那群死士。如果单凭个人勇力,死士未必是别部众将对手。可这些死士的可怕之处,是他们无视死亡甚至崇拜死亡,跟这样一群不要命的对手较量,不管是谁都会心生寒意。
班超瞬间有一股如履薄冰之感,他十分无奈地道,“这是找上吾了,是祸躲不过,呼贼这是在害吾啊。一旦事泄,大汉黎民饶不了吾,朝廷言官们更不会放过吾,皇帝与大臣更不会放过吾班氏一族……罢了罢了,天塌下来吾接着罢了。请国王明日携王妃再访凹岭,马神仙、周令带前军一什刑卒同去,顺藤摸瓜,务找到其妻女!”
霜刺道,“小王遵令!”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黑沉沉的乌云没有了身影,肆虐了一个冬春的暴风雪也不知所踪。虽然刮着依然寒冷的北风,但万里高天无一丝云彩,幽蓝得象一泓秋水,清澈、纯粹、醉人,令人心旷神怡,心绪欲飞。提心吊胆的国王霜刺心情也好了一点,他带着王妃带着马神仙、周令与十余刑卒,朝食后便从蒲类城出发,车马绕过蒲类海到达这个叫凹岭的小部族。
两汉时代,蒲类海面积八百多平方公里,比今天的巴里坤湖要大整整六倍。如果你从今日的卫星图片上,便不难看出它当年的雄伟身影。它呈尖头葫芦型,长长的尖把儿北抵今日的z501县道处,而南部的底部则在今日的自流井村边。
那时候的海四周土地也没有沙化、碱化,整个疏榆谷气候湿润,环绕蒲类海周边,小溪纵横,雪水丰沛,水草肥美,毡房点点,围栏片片,牛羊成群,是天然的牧场。海的东边,沼泽成片,植被茂密。在海的北边,约有十几个小部族生活在山脚下。其中,在离海子不远处有一个草匣叫凹岭,哈尔罕小部族便生活在这里。
源自北山的一条小溪穿村而过,此时水面已经结冰。几十个高高的草垛,十几顶白色的毡房,一座座低矮的马架子,一片片大围栏,围栏内牛马羊众多,四条高大的蒙古猎犬,威风凛凛地蹲坐在围栏边,戴着翻毛狼皮帽、腰挂弯刀的男人们在围栏内拾掇畜牲,穿着灰色长袍、身材高挑的女人们在毡房内外忙碌着,正在嬉戏的儿童们则拖着长长的鼻涕远远观望着这队越来越近的人马。
这是个富裕的小部落,显然比周边其它各村落、部族生存得都要好许多。
已经进入春末,中原大地早已经露出斑斓驳杂的色彩,寒冷的季节早已像羽毛一样脱光褪尽荡然无存,可这里的雪原与疏榆谷各地一样,仍然是一片白皑皑的冰雪世界。在围成一圈的毡房、马架子、草垛、围栏的环绕中,村落中间那座高大、宽阔的大毡房,便是老酋长哈尔罕的酋长帐了。这个安详的小村落,宁静得如诗如画,已完全融入雪原上清冷的沉静之中。
国王霜刺、王妃黑稗带着众人进入小部落,离中央大帐好远,四条霸气的猎犬便面目狰狞地露出獗牙,嗓子眼中传出呜呜低吼声,气势汹汹地挡住了去路,也将众人因蒲类海畔景致带来的清爽心情迅速荡涤得一干二净。“哟——喝喝——”随着几声娇喝,一位从毡户走出的戴着毡帽、身穿绿色长袍的女牧民喝住猎犬,两个娇嫩的红袍小女也走出毡房外,三人远远地跪迎国王和王妃。
“乌日塔叩见大王和王妃,阿寨、额莫病重,不能相迎,请大王恕罪……”
胡犬们带着敌意,夹着尾巴怏怏走到一边,警惕地看着来人。霜刺、王妃下马还礼,王妃上前扶起妇人和两个小女,“乌日塔免礼,请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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