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都带着他的后军士卒也走进了峡谷,见呼衍王仍在沟口内,便大惊道,“大王……吾军归……来,未见峡谷守军……末将以为,疏榆谷或有……变……此地邻近丛林,不能久留……宜速至沟口外设坚营,收拾兵马……再战……”
其实,峡谷内狂风暴雪肆虐,一阵强过一阵,人马根本站不住。呼衍王之所以在这里顶着狂风伫马不前,既是为了等待收容后面的军士,亦是见峡谷口守军不见踪影,心里仓皇,正布置重兵,欲以此为锁钥遮断口门子峡谷。
然而,数千人麇集沟内雪原上,乱纷纷地掘出无数个雪窝子避风,导致灾难突然降临。深埋雪下的触发机关不知被那个倒霉蛋不小心触发了,雪地上骤然竖起一排排简易木栅,有的栅上固定的弩箭同时被触发,“飕飕”一阵令人心颤的声响中,无数弩箭贴着雪原飞向东倒西歪的士卒们。
刹那间,人马被射杀一片,沟口内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士卒们的惊慌奔跑中,更多的狼牙拍被触发竖起,在峡谷两侧树梢的巨大弹力拉动下,带着奔腾的雪雾,呼啸着向峡谷中间拍来,无数战马、士卒猝不及防,被狼牙拍上尖利的木棍瞬间洞穿,血肉淋漓,哀嚎阵阵,惨不忍睹!
木都仓皇叫道,“雪下有机关……不准挖雪洞,不要乱跑……”
但是晚了,几千人乱糟糟地挤在一起,一些士卒仓皇中跑向峡谷两侧,可山坡上一阵滚木擂石轰然滚下,将无数人砸成肉泥。士卒们赶紧又战战兢兢地往回跑,全军乱成一团,又使更多的狼牙拍被激发。峡谷两边竖起两排木栅,数十个狼牙拍一一向峡谷中间拍击,令人马防不胜防,瞬间死伤无数,惨不忍睹!
“大王,危险……”一个狼牙拍带着一团雪雾,摧毁露天小帐蓬,直直地向呼衍王横扫而来。呼衍王魂飞魄散,在几名卫卒的惊叫声中,一个腾身从狼牙拍上空跃过,堪堪躲过一劫。可几个亲兵卫卒,却被拍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下,尖利的木棍穿过他们身体,将他们生生钉在木栅之上。
“不要乱动……不要乱……跑……”
木都惊惶尖叫,士卒们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站在暴风雪中,没人敢再动弹一下。木都带人紧张地检查一番,这才确认再无暗器。众将看着二三百人、无数战马就这么被射杀、拍死惨死,负伤的士卒躺在雪地上,任雪花飘落身上,疼痛哀嚎不已,无不仓皇至极,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众人顾不上受伤的士卒,便一齐向沟口外涌去。突然,前面的雪原上轰然作响,刹时雪雾弥漫,人仰马翻,数十骑瞬间便没了踪影,惨嚎声伴着肆虐的暴风雪再一次连天而起。原来,雪地之下,是无数陷马坑,无数士卒连人带马跌下坑中,被坑内尖利的木棍扎穿惨死!
又是一顿忙乱,没有人再顾得上呼啸狂奔的暴风雪了,众人战战兢兢地走过陷马坑,出了沟口雪原,正准备向东进入蒲类国营地取粮秣、帐蓬、火炭、草料,暴雪中分明隐隐传来万马奔腾的沙沙声。这沙沙之声,仿佛从暴风雪之上的天外传来,令呼衍王和木都心里微微震颤,瞬间汗毛倒竖!
这是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阴历二月二十七日巳时近半,天山大战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就在匈奴人全军仓皇失措之时,伴随着这马踏积雪、令人惊心的沙沙声,骤然拉开了帷幕!
此时已经走出峡谷喇叭口外的匈奴人前军和中军已有五六千人,零零落落的士卒们仍从山上涧道内源源不断地仓皇挪下北山口,忽然暴风雪肆虐着的雪原上陡然传来“轰”地一声砲响,如惊雷震动峡谷。紧接着汉军战鼓声便急促响起了。而伴随着战鼓之声,“杀—杀—”的冲天喊杀声骤然震天而起!
“汉军来袭……准备接……战……”
随着木都凄厉的叫喊声,呼衍王与众将被惊得从雪地上蹦了起来,赶紧提剑冲出帐外,准备迎敌。此时,只见狂风暴雪中骤然露出烈火一般一大片赤红战旗的身影,一彪人马裹着雪雾,仿佛天兵从天而降,气势如虹,毫无征兆地从暴雪中凶猛杀出!
雪雾朦胧中,只见当先一员汉将,肩披红色战袍,身着红色镏金铁铠甲,头戴紫色兜鍪,手持一杆银光闪闪的铜柄丈八长矟,眉毛睫毛结着白色的冰霜,双目透过冰霜透着杀气。坐下是一匹披着炭红色重铁甲的乌孙战马,战马仅有双眼、嘴巴与四蹄露出,模样十分恐惧。雪帘下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威风八面,气势磅礴,箭一样径取呼衍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