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降临,班超顶着寒冷的北风,带着淳于蓟、胡焰、霜刺和三位军候等,按惯例在营区、峡谷口查岗。前军屯长们帐内,笑语喧哗,陈祖成正妙语联珠,逗得两女银铃般的笑声不时传到帐外。
见班超来查帐,甘英、刘奕仁便将二女送回蒲类国营地。
班超又巡视了口门子峡谷预设阵地,只见峡谷内狂风奔腾,刑卒们都在雪堡内设岗,明暗哨位都警惕地盯着山上。回到大帐,刚脱下大氅,没等身上的寒冷驱散,便有了军情,隐藏在三塘驿(注:即今巴里坤县三塘乡)的敌后斥侯派人回来禀报,“几日之前,一支北匈奴斥侯小队,已绕过北山,进入疏榆谷!”
明知疏榆谷已为汉军控制,蒲奴单于却派来斥侯侦测,按照匈奴人的作战套路,这是隐藏在燕然山中的单于本部欲重兵南下的征兆。形势似乎陡然紧张起来,胡焰先令斥侯出帐,这才铁青着脸进言道,“司马,末将以为应抽精卒围剿,一个不使逃脱,否则单于知吾军兵少,必全军出燕然山南下!”
蒙榆则进言道,“吾以为宜派一军至三塘驿,防备单于部南下袭扰?”
“不!”班超坚信自己对战局的判断,他看着沙盘,不为所动,“全军休整,养精蓄锐,以待明日大战。呼衍王不知山北有变,单于派斥侯,当是欲找到呼衍王通报山北军情。兀然兄与众将晚上便辛苦一趟,击杀斥侯后,速回营休整待战!”
淳于蓟抱拳道,“末将遵令!”
淳于蓟带着胡焰、周令、肖初月、蒙榆四人出发了,班超临睡前传令,全军马不卸鞍,人不脱衣,枕戈待旦!
……
淳于蓟等人疾驰至口门子峡谷底部,在涧道边密林内一处积雪稍平坦处堆了一一座雪屋,火盆内点着炭火,以抵抗严寒。
天上乌云覆盖,暴雪随风乱舞,林内乌黑一片,风雪声中偶尔传出一两声凄厉的狼嚎。乌孙战马们无声地挤在士卒们垒起的一道雪墙后,躲避着暴风雪。
不一会儿,霜刺与王子吐璺也策马进了涧道,来到淳于蓟的临时雪屋内,并将小姑、寡妇二犬带了来。当夜前半夜无事,小姑与寡妇值夜,淳于蓟、胡焰、霜刺与众将便围着火盆,铺着厚厚的毡垫,盖着厚羊毛毯,挤坐在一起打盹。
蒲类人比汉军耐寒,蒲类国三百国兵,两人一组,就在冰天雪地里挖了深深的雪窝子,把峡谷和邻近的几条沟看了个严严实实。到了后半夜四更后,一个国兵悄悄跑上涧道边林内,报告说发现有十余骑,隐藏在暴风雪中从西而来,越过驿站,正静悄悄地进入蒲类国越冬营地。
淳于蓟与众将精神为之一振,迅速上马,在黑暗中向口门子峡谷入口处驰去,约临近入口二三里,才隐入松柏林中。
胡焰则带着其它人悄然隐藏在峡谷边丛林深处,准备截杀这支匈奴斥侯小队。
……
这几天来,北匈奴右大都尉轩砂按照蒲奴单于密令,亲自带着十二名精骑,冒着暴风雪,悄然进入蒲类海地区。他们绕道从蒲类海西侧,悄悄进入疏榆谷腹地,马蹄扎着毡布,马衔竹节,一直到了蒲类城边,也未被发现。虽然是朝食之后时分,可暴风雪中的城门口,却无人值守。轩砂判断此必是汉人施的空城计,便命离开,侦测口门子峡谷。
在漫天暴风雪中艰难跑了整整一天,这天夜深时接近口门子峡谷,前导斥侯终于发现了汉军设在小山之后蒲类国营地中的营寨。
这让他恍然大悟,口中也倒吸一口凉气,窦固气魄真大,汉军这是要截击从山北而来的呼衍王啊。窦固以区区万四千劲旅,摆开的却是一战而击灭南呼衍部的架势!
只是他不明白,黑暗中观汉军营帐,只有辕门处与中军大帐前有冰灯笼,影影绰绰,其余皆一片漆黑。粗看一下,这连天大营足足有万五千人,为何疏榆谷内防范如此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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